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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54:21 作者: 賞飯罰餓
    「哇,莊姑娘。」梅傾酒是順著百里目光掃過去的,「你吃這麼清淡,這是要養生啊?」

    七夏癟了癟嘴,咽下白飯:「我早上吃得飽,沒胃口……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梅傾酒笑嘻嘻的,「原來是因為沒胃口啊,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姑娘沒銀子,要節衣縮食來著。」

    險些被鹹菜嗆住,七夏心虛地摸了摸錢袋,逞強道:「那自然不是!我銀子帶得多,夠使呢!」

    梅傾酒轉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還在喝茶的百里。

    「誒……你叫人家過來吃唄?」

    百里睇了他一眼,放下茶杯。

    「你再多說廢話,我連你也不帶上。」

    「好好好……」玩笑開大發了,梅傾酒趕緊認錯,「爺您消消氣兒,消消氣兒,小的不說了。」

    他舉筷再用飯之際,那邊的七夏早啃完醃蘿蔔,兩隻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面前的幾盤菜,不時扒幾下飯,很有些望梅止渴,畫餅充飢的感覺在裡頭。

    儘管腹中飢餓,被她這麼盯著,百里也覺得有些難以下口,擰眉吃了一陣,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信手端了一盤。

    「當」的一下擲在她桌上,那聲音之大也不知盤子是否安好,在旁的店伙無不擔憂地朝這邊張望。

    「好了,別再看了。」

    熱騰騰的一疊青椒炒肉絲。七夏包著一嘴的白飯,忙不迭咽下,感動得險些落下淚來。

    「給我的?」

    百里輕輕嘆出一口氣,儘量溫和地問她:

    「吃完這一頓就回家,行不行?」

    七夏一眨不眨地看著他,手卻沒閒著,把盤子拉到自己手邊,眉開眼笑:「當然不行啦,我還要送你上京的……」

    話音未落,手上登時一空。百裡面無表情地端了菜坐回原位。

    這變故著實太快,七夏愣了一愣,抬頭瞅瞅他,低頭又瞅瞅自己的碗,甚是失落的抿了一下筷子。

    好歹等她嘗幾口再拿走啊……

    梅傾酒一面笑一面搖頭。

    「你這不是玩人家嘛。」

    這間客棧里的飯菜比起七夏家的自然是差得遠了,不過出門在外,也無法挑剔太多,各自用罷午飯,便準備回房小睡片刻。

    橫豎趕路也不著急,等明日再去買匹馬也不遲。

    剛要往樓梯上去,門外卻聽得一陣吵鬧聲,眾人回頭一看,客店的馬廄旁似圍了不少人,議論紛紛,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三人相視一眼,很有默契的走出去一瞧究竟。

    才行至門邊,有個瞧熱鬧的嘖嘖兩聲道:「傷成這樣,只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七夏踮腳探頭看,見那門前牆角下靠了個渾身髒兮兮的男子,他身著青灰短衫,蓬頭散發,衣服上東一塊西一塊的污漬,領子還沾了血跡,看上去奄奄一息。

    在他身邊正蹲了個作書生打扮的人,似乎會些醫術,伸手摸了摸他的脈象,繼而緩緩撥開他遮擋顏面的頭髮……

    這髮絲剛撩起,周遭不由發出唏噓驚愕之聲。

    他的臉上竟布滿刀痕,刮的皮肉翻飛,看不出本來面貌,隱隱還發出一股惡臭,迫得周圍不少人捂住口鼻後退。

    「哇,傷得好慘。」七夏扁扁嘴同情道,「就是個乞丐,也不該這樣對人家啊。」

    百里凝視那人許久,語氣奇怪:「不對,他這身穿著……不像是乞丐。」

    但見這個書生往那人身上幾處穴位上一點,隨即輕拍他胳膊。

    「兄台醒醒……餵……」

    不知是他點得有效還是喊得有效,這乞丐居然恍恍惚惚抬起眼皮來,啟唇似要說什麼。書生小心俯身去聽,隔了半晌,頷首向周圍的人問道:「這位小哥說他叫周子堯,你們哪位認識周子堯?」

    在場路人聞之,面面相覷,神色詫異。

    「周縣丞不是走了好幾天了麼?」

    「是啊,我看著他出城的……」

    「莫不是同名同姓罷?」

    「……有這可能。」

    一干人等七嘴八舌你言我語,書生甚感無奈,也不知該聽誰的。

    百里擰眉思索片刻,撥開人群進去。

    「他是我朋友。」

    「哦?」書生在他身上溜了一圈,然後笑起來,「原來是這位公子的朋友。」

    「嗯。」百里此時一心關注地上之人,並未留意他的神情的細微變化,「你是大夫?」

    「算是吧。」

    「那就有勞先生替我朋友瞧瞧。」

    *

    格外向店家要了一間房將此人挪進去,又讓人替他清洗過身子,換了衣衫,這才勉強能看出點本來面貌。

    面容由於傷口太多,長時間未得到清理,已經開始化膿,滿屋子的惡臭。

    七夏原是在嗑瓜子打望,眼下也不得不先退出去。大約等了半個時辰,見喚來的兩個丫頭捧了盆血水走出門,想必是治得差不多了,她方才探頭探腦地慢慢往裡移。

    百里和梅傾酒在一旁站著,坐在床邊的書生正抬手把那人額上一根針撤走,便見他驟然猛咳起來,偏頭嘔了一口血。

    「已經沒有大礙了。」再按過脈,他略鬆了口氣,擦擦額間薄汗,起身朝百里道,「我一會兒開副藥方,記得早晚服一次。」

    「他這就沒事了?」

    「沒事了。」書生行至桌邊尋筆墨,「但身體尚虛,腰上腿上還有傷,這些天得好好養一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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