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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52:12 作者: 趙熙之
    段書意那天一定是喝多了腦子犯傻,竟連這般沒常識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

    常台笙慶幸那時候給了他一巴掌,不然實在難消心頭滿滿厭惡。

    她抬頭在陳儼肩頭輕咬一口,聲音低低啞啞,佯作不高興:「你深知他的意圖竟還瞞著我,是否應該想想要如何討好我?」

    陳儼卻很是受用她這表現得有些幼稚的醋意,倏地翻身平躺在床里側,道:「任憑處置,請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這時他腰帶已鬆開,官袍還在身,中衣系帶卻已經被解開了,活活一副待宰的模樣。

    常台笙笑著起身坐正,伸手拉了拉自己快滑下肩頭的寬鬆中衣,偏過頭去戳了戳他的臉:「話既出口便不能反悔。」說話間她已是挪了位置,柔軟身軀覆在他身上,雙手從光滑頸間游移至他中衣內,慢條斯理地一寸寸撫過他的皮膚,或輕或重,頗有些不顧後果的點火意思。

    陳儼縱使忍耐力再好,也抵擋不住她這番撩撥。但任憑處置的話已說出口,此時後悔實在是遲矣,恐怕只能等常台笙開口容許他翻身做主時才行了。

    撩撥進行到一半時,常台笙的手卻放棄了他的前胸,順著他的手臂一路滑至他掌心處,張開五指與之交握,再逐漸收緊,仿佛要將對方的手握進心裡。這時,她忽輕嘆一口氣,側臉也貼上他胸膛,呼吸漸緩。過了好半天,她才輕聲開口:「你不在杭州的時候,我做過許多夢。」

    「恩?怎樣的夢?」

    常 台笙唇角輕輕彎起,望向兩人交握著的手,目光有些許失焦,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回憶當中,思緒稍稍有些游離。她低啞著聲音回道:「有一回我夢見自己在火海里走 不出來,喊了半天也沒有人救我,大概是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所以就醒了。」從噩夢中驚醒的感覺很糟,她並非頭一次體會。從少年時期便常常做這樣的夢,無非是 孤立無援將要走向亡滅卻什麼也做不了,那樣濃烈的絕望一次次沖刷她的腦海,甚至連夢境也不放過。

    那時驚醒後看看毫無人煙氣的屋子,醒來後的無力感比夢境中有過之而無不及。有時甚至灰心喪氣地想,如果就那樣死在夢裡也許不會那麼糟。

    後來她遇到陳儼,依舊會做這樣的夢,但醒來後的情況卻是不同了。她接著道:「當時我一身冷汗坐起來,想的是如果你在我身邊該多好。」這份依賴與被依賴不知在何時悄悄加深,想到對方不在身邊,心裡揪著般難受,酸澀味道的想念濃烈而氣勢洶湧。

    我是那樣,需要你。

    噩夢驚醒後的一個安撫擁抱,或者只是能看到你的臉,能感受到你的體溫,知道自己在這浩渺人世中並不孤單,才能安心地鬆一口氣,閉眼接受下一段夢境。

    她並沒有將這些說出口,陳儼卻好像全部感受到了一般,騰出另一隻手輕攬過她的頭,以吻回應。親吻由淺至深,他們都知道對方需要什麼喜歡什麼,心中足夠動情,身體的反應也更誠實默契。

    與其說是一場久違情/事,不如說是分別良久後各自感悟的一次交流。

    常台笙需要哭一場,以緩釋內心壓抑了太久的想念和擔憂。而陳儼卻也極配合地等她哭完,甚至起身取了手巾替她擦乾淨汗濕的身體,這才重新躺下來,輕攬住她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她後背。

    他當然清楚她的軟弱之處,他也知道之前同眠的那些日子裡她半夜從噩夢中驚醒之事。自己的存在便是對她最好的慰藉,這一點他一直都知道。他還知道,在之後的幾十年人生中,也將一直如此。

    他本來就是個自信心爆棚的傢伙啊。自信得不知讓人說什麼好,自信得有時候惹人討厭遭人嫉妒,自信得簡直有點變態,偶爾……卻也讓人放心,讓人喜歡。

    常台笙累了便睡了,難得的是,這一夜,什麼夢也沒有。早上陽光照進來,睜眼醒來,竟有心曠神怡之感。

    常台笙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看看睡得正沉的陳儼,忽聽得外邊響起敲門聲。姑媽在外喊道:「天已大亮啦,可是起了?」

    常台笙聞聲閉了閉眼,心中略無奈地哀嘆一聲:誒……姑媽。

    她霍地坐起來,四處找衣裳。她正要將自己衣服從陳儼的衣服里挑出來時,卻見自己的中衣與他官袍糾纏在一塊兒,都在地上躺著。

    常台笙遂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扯住衣服一角抖落抖落,但見一本摺子從他官袍里掉了出來。

    她輕蹙了下眉,俯身將那摺子從地上撿起來,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它。

    地方上呈上來的擬案折,請示刑部核准死刑,而那其中一個名字卻從諸多黑字中跳了出來,常台笙看完表情略有些不自然,再抬頭時,見陳儼已是坐了起來,微笑著望向她:「醒得可真早啊。」

    常台笙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將摺子遞了過去。

    他一定,還未看過這摺子罷。

    ☆、第103章 一零三

    陳儼昨日從宮中出來後,因不方便看便隨手將摺子收進了袖袋裡,後來又與常台笙一道去廟會,更是沒有時間空下來看。

    此時常台笙將摺子遞過去,他卻未急著接。常台笙看著他問:「怎麼了,不想看麼?」她問至此便隱約覺得陳儼心裡是清楚這摺子內容的,即便他還未看過。

    陳儼安安靜靜看了她一會兒,聲音微涼又有些無力意味:「若是有關某個人的生死,當真就不必給我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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