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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52:12 作者: 趙熙之
    小旺瞅瞅他二人,道:「公子與少夫人回來啦!」

    他 聲音老高,簡直是要讓整個府都知道兩個人已回來了。常台笙實在沒法,只好硬著頭皮挽著陳儼進去。陳儼剛進門,姑母便連忙起身迎了上來,握住他手臂將他上下 左右打量一番,口中說著:「哎呀怎麼成這個樣子了?近來都不好好吃飯麼?」又看看他蒙著黑布的眼,大嘆一口氣,回頭看陳懋:「你也不尋個好大夫給他瞅瞅, 這將來要如何是好?」

    陳懋坐著不接話,好整以暇地喝口茶,旁邊謝氏也是一臉閒定,端起茶盞慢悠悠喝著,那諸事都撒手不管的架勢,好像就算眼前這小姑子要拆掉宅子都隨她去。

    那 姑母將陳儼打量夠了,這才瞥了一眼常台笙,面色上竟有些不高興的意味。方才剛到府里時,多嘴的小旺已是向這位姑母數落了常台笙的眾多不是,姑母聽了自然不 舒服。心道自家這親侄可是驕子,如何就娶了個名聲不怎麼好的商戶人家女子為妻?最重要的是,就連成親了,也不發張帖子知會,可見這戶人家是連基本禮數都沒 有的,實在是不像話。

    廳中這三人都還站著,謝氏剛打算開口讓他們都坐下,外邊小廝敲了敲門,說飯食已準備妥當,送過來了。

    因姑母進城時已晚,著急趕到尚書府,於是到這個點連晚飯還未吃。小廝將飯菜端進來,給她擺了一小桌,謝氏笑笑道:「快趁熱吃罷。」

    常台笙見姑母坐下來準備吃飯,暗舒一口氣,心道既然開始吃飯,那話必定會少許多。謝氏讓他倆也坐下,問了問今日廟會之事,又問餓不餓要不要再吃些之類的,常台笙一一答了,謝氏點點頭,意思是沒事就打算讓他們回去了。

    可沒料姑母一邊吃著,抬頭忽問對面椅子裡坐著的常台笙:「你們是何時成的親?」

    常台笙照實回了話,姑母聽了後略略一算:「也不少時候了。」她看向常台笙的腹部:「都沒個動靜麼?」

    常台笙低頭略尷尬地輕咳一聲,謝氏暗暗朝她搖搖頭,似乎示意她什麼話都不要接。

    姑母見常台笙不答話,低頭又吃了一些,最終擱下了筷子,起身走到常台笙面前,道:「我略懂手相,讓我瞧瞧如何?」

    上次顧月遙給她看手相便說她命不好,常台笙有些猶豫,但姑母滿臉殷切,於是她最終還是將手伸了過去。

    不過事實證明,姑母的「略懂」似乎真的只是略懂,不然就是她與顧月遙不是一個師宗的。姑母竟覺著她手相不錯,很能旺夫。姑母看了她手心半天,又將她的手翻過來,看看手背,目光移到她指甲上。

    常台笙的指甲修得光禿禿的,因長期握筆指內側有薄繭子,半月痕也是幾乎沒有,甲面無甚色澤,看上去氣血不好。姑母由此得出結論,常台笙迄今還懷不上,必定是因身子不大好的緣故,於是她不忘偏頭叮囑謝氏,讓謝氏給常台笙好好補上一補。

    常台笙尷尬極了,但臉色還是鎮定的。這姑母性子直來直去,腦子裡的想法十分跳躍,雖爽快卻也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姑母似還有話要與謝氏及陳懋講,再者見他們小夫妻兩個這麼晚還不去睡覺也不好,遂擺擺手讓他們先走了。

    常台笙趕緊戳了一□邊坐著的陳儼,如釋重負地拖著他出了門,在走廊中四下看看,見沒人這才笑出了聲。陳儼忽捉住她兩隻微微涼的手,知道她忍受一身的風塵僕僕到現在,身上一定不舒服,便道:「快去洗澡。」

    常台笙笑著點點頭,剛回房便有侍女將熱水送了來。她迅速洗完澡,將頭髮用干手巾裹起來,剛要從浴桶中出來時,便聽到了開門聲。

    她遂又重新躺回了水裡,聽得陳儼腳步聲漸近,轉過頭看看,也不出聲。陳儼雖蒙著眼,走過來時步子卻沒有絲毫打頓。他走到浴桶前俯了身:「要幫忙麼?」他說著雙手已摸到她的頭,察覺到手巾之下帶著熱氣的潮濕手感,下了結論:「看來洗好了呢,不打算出來?」

    常台笙仰頭看著他,從水中伸出濕漉漉的雙手冷不防地攬下他脖頸,非常迅速地親了一下他喉間細薄的皮膚,隨後借力站了起來,在浴桶中踮腳貼上去吻他的唇。

    陳 儼單手輕攬著她,另一隻手則準確地拿過架子上的乾淨中衣給她,同時將她抱離了浴桶。手巾鬆開,頭髮倏地散下來,濕漉漉的觸感有種莫名的誘人意味。床鋪被褥 已提前換了新,陳儼將她放到床榻上,俯身回吻時,含含糊糊說的竟是:「沒有我在旁邊你竟連西湖也敢跳了,不是怕水不肯學了麼……」

    那時書船沉了之後,陳儼知她不懂水性,遂手把手教過一回,後來常台笙死活都不肯再學,陳儼便作罷,可沒料到她居然自學成才了。

    「名 師出高徒,何況並不難。」常台笙聲音微啞,說話間已將手伸進了陳儼的官袍內。這時節衣裳穿得不多,除卻外袍便只剩裡面薄薄中衣。她一再往裡探,觸到他溫熱 緊實的胸膛,食指與拇指惡趣味地捏了一下,道:「我落水之事你既然都知道,那段書意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不過,我跳下西湖前他倒是與我說了一番話,我想你 可能並不知道。」

    陳儼倏地按住她唇瓣,似是不准她往下說。

    「啊,原來你竟猜得到。」常台笙心中湧起一絲莫名醋意。那日段書意所說的話,分明是覬覦陳儼的意思,讓她在芥堂與陳儼之間作選擇,還不是因為覺得她常台笙更看重芥堂而可以放棄陳儼?笑話,男人是可以隨便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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