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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46:57 作者: 趙熙之
    紅枝咋舌,茉莉主編不僅自來熟,而且看上去簡直忙瘋了。她還沒緩過神來,就看到茉莉又走了進來:「去我辦公室談吧。」

    紅枝有些暈乎地提好包袱跟著她走,茉莉帶她進了一間屋子,隨手指了張椅子讓她坐。還是那個小姑娘,很迅速地端著一些小食進來了。紅枝已經餓得不行了,也不顧及臉面,伸手就拿了一塊牡丹糕,結果吃得太急,被噎到了。

    茉莉看她一臉疲憊,又有些潦倒,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道:「徐三小姐上次是家門變故,這次看起來倒有些像情場失意。」

    紅枝剛喝了口水順順氣,這一下又被嗆到了。等這一陣猛咳過去,她有些愣怔地抬頭看了茉莉一眼,微微咋舌。

    「很驚訝嗎?猜到這種事有難度嗎?」茉莉慢悠悠吃著點心,隨意翻了翻桌上的一疊稿子,「你若在這行干久了,也這樣。」

    紅枝不說話,慢慢啃著一塊小糕。

    茉莉似是忙完了手頭的事,神色寡淡地看了她一眼:「所以情場失意,要來工作了?」

    紅枝點了點頭。

    茉莉見她的包袱就擱在一旁,又眯眼笑道:「可我這裡不提供住宿。」

    紅枝頓時有片刻氣餒,但隨即又道:「我住在這報社裡也無妨的,只要有地方能躺會兒……」

    「也好,反正也要加班,你就暫時住後頭休息室。」茉莉此次似是大方得很,紅枝甚是感激。

    然她挑了眉忽地笑道:「你是逃婚沒處去了?」停停,又自語一般道:「上下五千年,這種戲碼天天演,真是夠了。」

    「哈?」紅枝摸不著頭腦。

    茉莉抽掉了挽發的簪子,頭髮全披下來,又伸手去揉了揉:「算了,我解釋了你們也不明白。」說罷又站起來,去換了一雙樣式奇怪的鞋子。

    紅枝看看那雙鞋子,心想,赤腳穿著應當很舒服。

    「現在報社剛好缺人手,你思路不錯,幫著篩稿子吧。」停停又道,「工資的話按實習生的標準給。對了,上次單行本的稿酬還沒有結給你,等明天會計室的人上班了再說吧。」

    徐紅枝一頭霧水。但她隱約明白,這大概談的是錢的事。她要求很低,只求每天能吃得起一碗牛肉麵就夠了。所以她覺得不論怎樣,茉莉至少還是能滿足她這個小小願望的。

    「今天你就先休息,明天具體要做什麼事,阿蓮會同你說。」她說罷走到門口,對剛才送小食進來的小姑娘說道,「帶徐三小姐去休息室,給她拿一床新被子,生個暖爐。」

    紅枝提了包袱同阿蓮姑娘往後頭走,不自覺回頭看了一下,這封閉走廊里的昏黃燈光,泛著微微的倦意。

    「茉莉主編還不回去麼?」紅枝好奇問了一句。

    阿蓮姑娘回頭看了她一眼,笑著回道:「我們主編每天都加班到深夜。」

    「加班?」

    「就是——」阿蓮蹙蹙眉,似是組織不好語言,無奈道:「都是主編鼓搗出來的新鮮詞,有些……只可意會,言傳的話,困難了些……你若是在這兒待久了,會明白的。」

    紅枝抓抓頭髮,倒是將之前不開心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這新環境和新生活來得似乎有些快,她有些反應遲滯。

    在休息室過了一晚之後,清早剛起來,就聽得外面吵得很。她有些睡眼朦朧地開了門,看著走廊里突然多出來的人被嚇了一跳。《洛陽早報》的人怎麼都如此勤勞?她揉揉眼睛,茉莉站在她斜前方,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痛不癢道:「睡飽了?」

    「唔。」紅枝頗有些不好意思。

    「去後院洗把臉,一刻鐘後過來開會。」茉莉手裡拎了一疊稿子,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紅枝沿著走廊走到盡頭,露天的後院裡甚是井然有序,打了水,簡單洗了個臉,抬頭看看天,依舊好得不像話。這樣的好天氣,就應該躺在院子裡曬太陽嗑瓜子,可現下要為了生計努力做事情才行啊。

    她擦乾臉,走回去了。

    阿蓮姑娘看她似是有些緊張,遂笑道:「不過是晨間例會,徐三小姐不必過於拘謹。」

    紅枝第一次見這樣的陣勢,十幾個人圍著一張長桌子坐著,茉莉坐在桌子的盡頭,見她進來了,便道:「徐三小姐,做個自我介紹。」

    「哈?」紅枝表示不解。

    「阿蓮,你沒教她嗎?」茉莉微微蹙眉。

    「對不起,我忘了。」阿蓮一臉侷促。

    「下次不要和我說『忘了』這個詞。」茉莉慢慢把玩著桌上的鎮尺,翻過來,又翻過去,「這位是徐紅枝,筆名是金木蘭的那一位。從今天起,大家就是同事了,好好相處。」停了停,又道:「現在開會,今天左邊先說。」

    話音剛落,茉莉左手邊的一個姑娘就翻著手裡的各種紙條子滔滔不絕地講起來。

    紅枝仔細聽著,不過是些市井傳聞,經過這一番描述竟多了些趣味。這位姑娘講完,便由下一位接著講下去,茉莉隨時作點評,比如方才這一條,說胡夏赫連定自立為王,並與南朝劉義隆達成和平協議的消息,茉莉想都沒想,直接說了句「這條不要」。

    那姑娘頓頓,拿起毛筆劃掉了,又接著道:「西平死了,現在大家都在猜哪家的郡主會被封為公主嫁到胡夏去。」

    「怎麼死的知道麼?」

    「不大清楚,說是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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