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2023-10-01 06:46:57 作者: 趙熙之
她剛站起來要走,恰好衛伯端了兩碗水過來。
劉義真正色道:「紅枝,坐下。」
徐紅枝微微嘟了下嘴,不情願地坐了下來。
「這兩碗水,你喝喝看,哪碗是糖水,哪碗是鹽水。」劉義真一臉嚴肅,看著徐紅枝的眼神仿佛在說「你要是敢不喝就立刻把你丟出去」。
紅枝蹙了蹙眉,端過其中一隻碗,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
她繼續皺眉拿了另外一隻碗,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
把兩碗水放下,紅枝犯了難。
一咬牙,指了指左手邊的碗道:「這個,甜的。」又指了指右手邊那隻道:「這個,是鹹的。」
劉義真的眉頭越發緊,唇角也用力抿著。
衛伯站在一旁,慢悠悠道:「兩碗都是糖水。」
「紅枝,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什麼時候開始發現吃東西沒有味道的?為何不說呢?」緊隨其後的一連串詢問卻突然有些急躁起來。
「你這樣咄咄逼人的幹嘛啊!又不是我願意這樣!」紅枝倏地站起來就往外走,阿添趕緊跑過去拉住她。
「師傅。」阿添謹慎地喊了她一聲,「謹師傅也是為你好。」
紅枝揉了揉眼睛,坐在門口的木台階上,背對著他們抽噎了兩聲。
劉義真起身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拿過她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嘆聲道:「方才是我太兇了……沒事的,不要哭,過會兒帶你去看大夫。」
長孫道生亦站起來,面帶憂色道:「衛伯,去找姚醫官過來。」
紅枝轉頭看了他一眼:「不必這麼急的。」
「無妨的,他就住這附近。」長孫道生嘆聲道,「會好的,不要怕。」
姚醫官姍姍來遲,細細診完卻蹙了眉。
「這毛病多半是用藥不當所致,小姐是不是喝了什麼藥?」
劉義真看向她,握著她的手緩聲道:「紅枝,仔細想想。」
紅枝唯一想到的也就是在建康皇宮裡喝過的那些藥,但她又不是大夫,怎麼知道自己喝了什麼?
遂只好搖了搖頭。
姚醫官蹙眉嘆了口氣,收了脈枕道:「在下先開個方子給小姐調調看,但不一定見效。」
「能治得好麼?」長孫道生問道。
「不瞞長孫大人,這毛病得看造化,有人過段時間自然便好了,有些人一輩子也治不好。」姚醫官又搖了搖頭,拎起藥箱站起來。
阿添引了他去開方子,房內便只留下紅枝、義真和長孫道生。
紅枝鼓起了嘴,笑笑說:「我運氣一直很好的,所以我一定能好起來的。」說罷就爬下床,要溜出去。
義真一把抓住她,又對長孫道生說道:「太學月休結束了,我這就得走。」
他說罷又看向紅枝,道:「你同我一道去太學罷,過會兒去收拾東西。」
「也好。」長孫道生擺擺手,「省得紅枝在家裡不知道做什麼。」
紅枝一嘟嘴:「長孫爹爹說得我好像遊手好閒,整日惹是生非一樣。不理你們了,我去收拾包袱。」
義真苦笑了笑,她文辭真的——長進太多了。
以往總覺得徐紅枝的一舉一動都在他輕而易舉就能獲知的範疇之內。而如今,她會什麼,做了什麼,心裡在打些什麼主意,他卻漸漸不知道了。
回太學的路上,阿添一直在逗紅枝笑。紅枝時不時咧開嘴笑一個,大部分時間卻都在假寐。
劉義真看看她,幫她蓋了條薄毯,也不說話。打了車帘子同車夫說慢一點。
這一路都挺穩,紅枝後來真的睡著了。
到了學舍,劉義真將她從馬車上抱下來,才發覺她當真輕了不少。這丫頭一路上都沒好好吃飯麼?義真蹙了眉。
等徐紅枝醒來的時候,劉義真恰好端著一碗黑乎乎粘稠稠的藥過來。
見她醒了,便在床邊坐下來,拿起調羹輕輕地抿了一口,又蹙了蹙眉:「不燙了,喝吧。」說罷將碗遞給她。
「很苦咩?」紅枝不接。
「恩。」劉義真伸手摸摸她的臉,「你何時覺得它苦了,便不用再喝了。」
「那你餵我!」紅枝姑娘把手懶在被子裡不肯拿出來。
「你懶死了。」義真說罷就將調羹湊到她嘴邊,「張嘴。」
等餵完藥,紅枝姑娘看了下四周,好奇問道:「這是你房間?」然後又低下頭,聞了聞被子的味道,恩,還算正常。
劉義真被她的一連串動作弄得笑起來,他道:「紅枝,你是狗鼻子麼?」
「你才狗鼻子,你全家都……」她倏地停住,又聞了一遍,哼唧道,「你肯定老去喝酒。」
「隔壁就是酒館。」
「我也要去喝!」
「不准。」劉義真捏捏她的鼻子,「姚醫官說服藥期間不能喝酒。」
「死老頭我恨他。」紅枝咬咬牙,往床上一倒,「我繼續睡了,晚上喊我起來吃飯……你要是不喊我,我就揍你!」
「知道了。」劉義真幫她掖了掖被角,然又被她踢開。
紅枝翻了個身:「都快五月了,熱得要死,還蓋這麼多。」
劉義真笑笑,想著隨她去,便出去了。
紅枝悶在學舍有十來天,無所事事到天天跑池塘邊的大柳樹下捉螞蟻玩,簡直回歸童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