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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46:57 作者: 趙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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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紅枝此時,則已經快到洛陽境內。

    她這一路走得很快,幾乎都沒有歇腳。雇的馬車師傅忍不住問道:「姑娘你這是逃命吧?」

    紅枝也不理他,一遍遍地翻稿子,心裡覺得難受,卻也哭不出來。

    全部堵在心裡的感覺,就好像現時這天氣一樣,要下雨,卻一直陰著,悶得很。

    到洛陽打算歇個腳,然後快要到南朝境內了。

    她有兩件事要做,一是將餘下的稿子直接交到《洛陽早報》編輯部,順便結稿酬,補充下盤纏;二是買足乾糧,免得出了洛陽尋不到吃的。

    做事要有始有終,絕對不能棄坑。她將稿子收起來,問了馬車師傅道:「師傅可知道《洛陽早報》編輯部在哪兒?」

    「這個倒不知,洛陽俺不熟。」師傅咬了一口饅頭,又道,「俺就將你送到洛陽,過了洛陽,姑娘就得自個兒走了。」

    紅枝點點頭,收拾了車內的行李,拎了包袱準備下車。

    小雁來在一旁不停地叫,紅枝塞了一隻小蟲給它,總算消停了下來。

    車夫笑道:「這麻雀可不好養呢。」

    紅枝有些漫不經心地回道:「我覺著倒很好養,不挑食,也不死。」

    車夫笑了笑:「姑娘這隻麻雀倒是怪了。聽聞麻雀恨人,有個故事不是說嘛,老鷹嫌麻雀胸無大志,但後來他倆都被抓住,後來鷹倒是屈服了,然這小小麻雀卻絕食而死。可謂——」他想了想,又不知道用什麼詞來總結,便一笑了之。

    紅枝摸了摸雁來的翅膀,雁來彆扭地一轉頭。

    「哼唧,就准真真摸,還不准我摸了?!」紅枝立刻收起給它準備的小食袋,「奸佞又猥瑣的破雀仔,餓死你!」

    雁來為自己的彆扭付出了代價,一垂首,滾進角落冬眠去了。

    「滾你個毛線,下車了。」紅枝姑娘拍了拍它,「帶只麻雀真麻煩。」

    車夫撲哧笑出聲來,停了馬車,道:「姑娘你瞧見沒有,洛陽城門,進了城,您好好歇歇腳,俺也得趁早回去了,家裡還有個娃仔天天嚷著讓帶肉回去呢。」

    紅枝取了錢幣給他,猶豫一下,又從包袱里拿了一包肉乾遞給他。

    提了包袱,捉起雁來,便往城門走。

    過了城門,她往後看了一眼,然後又扭頭繼續往前走。

    雁來歡快地嘰嘰喳喳叫著。紅枝瞪它一眼:「目光短淺的死雀仔,沒見過世面不要亂叫。」

    雁來知趣地閉上了嘴。

    紅枝頗為滿意地抓了一把碎米放在手心裡,雁來立刻低頭啄得開心。

    看天色漸晚,紅枝想,先尋一住處。說不定客棧小二知道《洛陽早報》編輯部在哪兒。

    走了一段路,看到「古戈客棧」亮閃閃的金字招牌時,紅枝姑娘還是恍惚了一下。

    周圍的店鋪都似乎換了,唯獨這客棧還在。

    她進了店,也不見當初那個說「不能帶外食」的薄臉皮小二。

    這客棧掌柜百無聊賴地翻著一份報紙,看到徐紅枝走進來,半眯了眼,道:「姑娘住店?」

    紅枝點點頭,過去交押金。

    客棧掌柜將小木牌遞給她,紅枝拿在手裡一瞧,連寫房號的小木牌都換了。她嘆一聲,真是物是人非啊。

    掌柜哼唱,人生短短几個秋啊……

    紅枝又去要了一壺酒,坐下來也不知做什麼。小二將酒端上來,殷勤問道:「姑娘可要吃些什么小菜?我們大廚今兒剛包了餃子。」

    「不用了。」紅枝擺擺手,又道,「哎,你回來。」

    小二轉回身,一臉笑意:「姑娘改主意了?」

    「你可知道《洛陽早報》編輯部在哪兒?」

    小二想了會兒,回道:「喲,《洛陽早報》靠著一家飯館,開飯館的老闆叫蘇峪,但聽說他消失好久了。」

    紅枝一垂首,無奈道:「我不是問《洛陽早報》旁邊是什麼啊……我問《洛陽早報》在哪兒!」

    「喏,那裡有一份。」小二指了指掌柜手裡的報紙。

    紅枝再次低頭自愧不如,此小二比之前那個更殘更會歪樓。

    第二天紅枝想了個更笨的辦法,就是上街去問。但是結果都不統一。有說往東走的,有說往南走,有說這《洛陽早報》在天上,有說在地下……

    紅枝陡然間想到那個所謂的隔壁飯館。於是四處問,請問你知道蘇峪嗎?

    老大爺和小伙子們幾乎都沒什麼反應。

    但是問到小姑娘小媳婦老大媽們,徐紅枝立刻就會收到熱情的回應。

    「啊,我家蘇峪……我家蘇峪他帶著景兒去桃花源了。」

    「我家蘇峪被景兒拐走了,最後被景兒撲倒了……嗚嗚嗚。」

    「我家蘇峪早在兩年前就被算珠那個後媽給宰了!我恨!」

    「……」

    「……」

    紅枝姑娘要哭了。

    洛陽人民不但熱衷吃包子喝豆漿,不僅喜愛八卦,還沉迷於各種意淫……

    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然她就這麼走著走著,天就下起雨來。

    每次下雨,她總能見著她想見的人。以前是拓跋燾,後來是劉義真,如今是《洛陽早報》編輯部的人。

    於是就這樣,一把塗黑了油紙傘撐在她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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