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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46:57 作者: 趙熙之
西平端過托盤上另一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又端著它走到一排書架前,輕笑道:「你這樣美,本宮怎會捨得讓你死。」
又道:「徐師傅,第一課要講什麼呢?」
劉義真看著立在對面書架前那個緋色背影,面無表情道:「在下不才,就教教公主,何為——正衣冠。」
西平笑出聲,轉了身走過來:「本宮怎麼穿,要師傅教嗎?」
說罷她看了看自己隨意散開的長髮,又笑著看向劉義真:「既如此,那就麻煩徐師傅替本宮——挽個發。」
一旁的侍女匆匆跑出門,不時便捧了各色頭飾過來。
西平坐下,劉義真走到那擺滿了頭飾的托盤面前,沉默片刻,只取了一支玉簪。
侍女舉著鏡子站在對面,西平通過銅鏡看著身後劉義真那張死人臉,硬是忍住了笑意。
劉義真也不過是給她挽個最簡單的髮髻罷了,西平心裡冷笑一聲,正衣冠?這是叫我以後不要披頭散髮嗎?
真是既麻煩又討厭的一個師傅。
然劉義真往後退了一步,看著自己挽好的發,神色寡淡地半蹲了下來,扶正了西平腰間隨意系上的厚厚帛帶。
西平屏住了呼吸,隨後又長長嘆出一口氣,不知如何是好。
她猛地回過頭,迎上劉義真那張寡淡的臉,心裡落下一絲不安穩。、
慌忙站起來,抽掉了頭上的玉簪子,扔到了一旁,冷笑一聲:「也不過如此罷了。今天本宮沒有心情聽課,師傅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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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八】國主召見,劉義真
劉義真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由一宮人領著,步行至這宮外的皇城官舍。
臨了那宮人對劉義真道:「徐師傅,您若能撐到三天之後,便功德圓滿了。」
劉義真也不說話,寡著一張臉合上了門。那宮人自討沒趣地笑了一聲,轉身走了。
待這宮人回到西平寢宮時,和西平講了劉義真的反應,只見西平悶著喝了口茶,又對旁邊的小侍道:「把剛才那支簪子拿來。」
小侍答道:「回公主,那簪子已是摔斷了。」
是麼?西平嘆出聲:「斷了就算了,扔了吧。」
那小侍剛剛要走,卻又被西平喊住:「哎,還是留著罷。」
西平坐了下來,興致索然地臨了一張貼,看這天色已晚,便決定早些休息。
無奈內心煩悶,這一宿不斷地醒來,又再次睡過去。等三更天醒來時,外面紛紛揚揚地飄著雪。
她裹了件外衣,也沒接小侍遞過來的暖抄手,徑直走到窗前,推開了窗子。
夜風裹挾著鵝毛雪花吹進來,這殿內的燭火像是被驚醒了一般忽地跳動起來。
這天氣惡劣,也不知道北伐柔然會是個什麼結果。
皇兄離宮已是一月有餘了,此番親自率兵,屯駐在柞山,連個音信也不傳回來。
她打了個寒顫,縮了縮手,走回去繼續睡,等早上起來這雪不知會有多厚。
小侍悄悄走過去合上窗,繼續回去看著暖爐子。
公主上次這樣半夜突然起來開窗子,還是長孫少卿去世的那一晚。
當然那說起來是已是舊事了。舊事多不堪回首,還是罷了罷了。
小侍往爐子裡又添了塊炭,打了個哈欠,看著輾轉反側的西平公主嘆了口氣。
這一早,外面的積雪已經沒過半截小腿,西平抱著暖抄手窩在書案前翻看一本五言詩集。
剛打了個噴嚏,便聽得外面傳:徐師傅到了。
西平勾了嘴角一笑,裹好身上毯子,站了起來。
劉義真進來之後依舊神色寡淡,問了一聲安,便立在一旁。
西平見他衣服和鞋子都濕透了,冷哼了一聲:「徐師傅可真是——恪盡職守啊。這外頭下著大雪,本宮還以為師傅今天不來了呢。」
西平放下暖抄手,走到書架前假意尋書。
一頭長髮肆意地傾瀉下來,西平一手拿書,一手故意輕揉了揉頭髮,道:「呀,這本書原在這裡。」
劉義真眯了眼,道:「似乎公主沒有長記性。為師昨天——」
「再挽一次?」西平迅速打斷了他的話,說罷用鮮卑語對旁邊的小侍吩咐了一句,只見小侍將放在一旁的托盤端了來,走到劉義真面前。
這頭飾都無比繁複,再沒有昨天那種簡簡單單的簪子。
西平笑道:「第二課,徐師傅你來講講,何為——不自量力。」
劉義真看著面前的托盤不禁啞然失笑,這西平公主是嘲笑自己在女子面前班門弄斧嗎?
西平此時已是在鏡子前坐下,等著看好戲。
劉義真不急不緩地走過去,從托盤上拿了梳子,替她仔細梳理這長長青絲,又從袖中拿出一方深色錦帕,疊成長條,將她這滿頭長髮束了起來,倒是顯得更為悠然清爽。
西平微怔忪,有些微失神。和那人真是太像了不是嗎?世上怎會有這樣巧的事。
她垂了眼睫,無可奈何道:「帶徐師傅換身衣服罷,可別著了涼。本宮頭疼,想要休息。」
那宮人帶著劉義真去換衣服,他依舊一言不發。
這滿世界的白,看著真是淒涼。
天氣一下子冷了,紅枝這丫頭,估計又不知道加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