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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32:18 作者: 阿扶光
感受到眉間有人動作,雲酈半睜開眼,一抹淺紫色的袍子映入眼底,雲酈眨了眨眼,軟軟地叫了聲:「世子。」
裴鈺安手微僵,低下頭看她眼,放下手裡的螺子黛。
雲酈抬眸朝西洋鏡看去,清澈杏眸上,兩彎柳葉眉顏色深淺不一。
她瞌睡頓時消了大半。
裴鈺安面色不改,自如地拿了帕子,示意雲酈抬頭,一邊拿帕子擦拭雲酈的眉,邊淡定地解釋道:「頭次用螺子黛畫眉,沒掌握好它的用法,再來次就好。」
雲酈:「……」好叭,聽夫君的。
她乖乖地抬起臉,任裴鈺安給她畫眉。
幾息後,裴鈺安仔細端詳雲酈兩彎深淺合宜的黛眉,心裡微微鬆口氣。
雲酈攬鏡自照,這次裴鈺安發揮的水準很不錯,她滿意起身:「世子,阿遠起了嗎?」
她要去祭拜她的娘親,阿遠也得一起去祭拜他的外祖母。
「起了。」
阿遠雖年齡小,剛起床有些犯困,但一番收拾後,阿遠困意盡消,他盯著頭頂皎潔的彎月,精神抖擻。
進了馬車也對半夜充滿好奇,掀起帘子看著寂靜的長街。
雲酈沒他那麼好的精神,馬車要小兩個時辰才能抵達趙家村,時辰還早,國公府馬車寬敞穩當,她手靠著迎枕,就又睡了過去。
裴鈺安一手橫在阿遠和車窗之間,防止他摔倒,眼睛卻看向雲酈。
她睡著了,一半臉蛋枕在胳膊上,濃密眼睫像把小梳子,但他親上去時,睫毛會不停顫抖,就像蝶翼般。再往下是秀挺的鼻樑,鼻樑往下,是殷紅的唇,觸感綿軟。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好似永遠都看不夠。
長街上的夜景阿遠很少得見,但看一會兒,都是一片朦朧茫然,阿遠也就沒了興趣。他回過頭,就見自家爹爹緊緊地看著娘親,他不虞地皺了眉,叫道:「爹爹!」
裴鈺安嗯了聲,目光還是在雲酈身上。
阿遠瞅他眼,在裴鈺安不解的視線中,利落地從長凳上滑下去,小短腿走到雲酈身邊,踮起腳伸出兩隻手擋住他娘的臉,妄圖不准他爹看。
他嘴巴里還念叨:「爹,壞。」
不過他人小,還不到兩歲,擋也擋不完全,裴鈺安平日裡縱著他,但也不是無條件寵著他的父親,尤其是雲酈發現他待阿遠原則性強後,就將唱黑臉的任務交給他。
此時裴鈺安瞧他眼,而後目光繼續光明正大地落在他娘臉上。
阿遠急吼吼把小身體往他娘面前挪了挪,他才比條凳高出點,這個動作照舊不影響裴鈺安的目光。
阿遠急了:「爹爹!」
裴鈺安怕他吵醒雲酈,深吸口氣,扭過頭去,阿遠目的達成,滿意地哼了聲。
馬車上縱使能夠休息,也比不過床榻,雲酈淺睡了一個時辰,睜開眼,就見阿遠坐在他身邊,和裴鈺安大眼瞪小眼。
父子倆好的時候是真好,但有時也會因雞毛蒜皮爭執,雲酈好奇這次是為了什麼。
她剛問出口,阿遠見她娘醒來,烏黑的大眼撲閃,委屈地朝雲酈伸出手:「娘。」
裴鈺安看著埋在雲酈懷裡撒嬌的小崽子,眸光閃了閃,「無事。」
他既這麼說,雲酈就當他們父子間沒事,阿遠霸占他娘的懷抱,瞥一眼孤孤單單的他爹,心裡的不滿淡下去,甚至還靠在雲酈的懷裡沖他爹笑。
裴鈺安握緊拳頭,也溫和一笑。
再過半個時辰,馬車抵達趙家村,雲酈上次來給她娘和二姐上香是她和裴鈺安定下成親日期的時候,那已是三個個月前。
因她托路奶奶照看她娘和她姐姐的墳墓,兩座墳前無絲毫雜草,處理得乾乾淨淨。
雲酈盯著它們看了良久,和裴鈺安一起磕了三個頭,然後她摸摸阿遠的頭,「給你外祖母和二姨磕頭。」
磕頭的動作雲酈才做過,阿遠如法炮製,給他二姨和外祖母磕頭。
「要對娘和二姐說說話嗎?」裴鈺安柔聲問。
雲酈回頭看了圈,她們抵達趙家村,就直奔她娘和趙容的墳墓,可剛剛燃鞭炮的時候,已吸引了幾個村民。大家沒什麼惡意,遠遠站著,沒瞅見那個不想看見的人,雲酈轉過頭:「不用了,想說的都說了,我陪她們站站就好。」
二月的春風有些寒冷,裴鈺安站在雲酈左後側,替她擋住西邊吹來的風。
既回了趙家村,雲酈便去路奶奶家小坐,路奶奶看著雲酈白里透粉的氣色,再看看她手裡牽著的阿遠,真心替她開心:「你放心,你娘和容容那兒我隔兩天就會去轉轉,保准給他們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謝謝路奶奶。」雲酈說。
「可別謝我,是我應該做的。」路奶奶覺得她沒說假話,她是替雲酈照料她娘和二姐的墳墓,可每次回趙家村,她送給她的禮,再干百件這樣的小事也不為過。
兩人聊著天,路奶奶說了很多事,包括陳宣前幾日定親了,未婚妻是鎮子上舉人的女兒,計劃今年秋日就要成婚。
聽到陳宣的名字,雲酈感覺裴鈺安握著她的手一緊,她看過去,裴鈺安倒依然是光風霽月。
她笑笑,回握住他的手。
裴鈺安抬頭朝她看來,夫妻兩人視線交纏,自有一股外人參不透的氣氛。
路奶奶感慨他們感情好,想了想,她一猶豫,試探地提起雲酈的生父趙全,「他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