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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32:18 作者: 阿扶光
    她腳步匆匆立在門後。

    裴鈺安站在門口,不曾有任何回應。

    雲酈想了想,低聲說:「世子,我當初想打掉孩子是

    我以為我們這輩子不會相見,這個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父親,而我也不知道我將來會怎麼樣。」

    「我真的是在乎他的,就是因為在乎他,我才會考慮生下他的後果,我怕有一天他會後悔被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就像如果我能選擇,也不想我娘生下我一樣。」

    不生下她,她娘就不會因為多養一個小嬰兒,負擔加重。或許就不會早早離開,她娘不死,她爹爹就算不很愛她的姐姐,也不會虐待她們,她們會比這輩子好過很多。

    或者哪怕她娘依舊早早離世,可若是她沒被生下來,她的姐姐小時候就不必那麼辛苦,不到十歲就要開始學著賺錢,給她看病養身體。

    「世子,世子?」門外許久沒動靜,雲酈再叫了幾聲。

    裴鈺安閉了閉眼,忽地轉身離開。

    聽到離開的腳步聲,雲酈無可奈何的垂下肩。

    裴鈺安大步回了臥室,小阿遠小眉頭輕輕皺著,似乎睡的並不安穩,裴鈺安在床頭坐下,將他踢開的小被褥重新搭回他小肚皮。

    半晌後,他低低地笑了下:「阿遠,你娘是個小騙子,爹爹也懶的去想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是哄爹爹的,還是真心話……」

    他頓了頓,眼神突然明亮起來,他微微笑了下,燭光下,笑容略帶著點古怪。

    「可爹爹不會讓你沒娘。」

    「還有,她欠爹爹的,必須用一輩子來還,且是心甘情願地用一輩子來還!」

    「我們不能放過她。」

    裴鈺安不見自己,雲酈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了,無計可施之下,她只好再次弄病自己,第二日翠屏再進門送膳時,雲酈就雙頰泛紅地躺在床上。

    一個時辰後,倒是來了個大夫,雲酈啞著嗓子問翠屏:「世子呢?」

    翠屏道:「世子在陪小公子。」

    「我能見他嗎?」

    翠屏看雲酈一眼,臉色複雜。

    雲酈敏銳地捕捉不對,她心一沉。

    「雲姑娘,世子不聽你的事兒了,今兒我剛提了一句你病了,世子就讓我離開。」

    竟然是這樣?

    若是連她的消息都不願意聽,她還有什麼辦法?

    雲酈握緊被褥,再問:「西洲城主一事進行到何等地步了?」

    「這事我不清楚。」翠屏為難道。雲酈

    再打聽,也沒從翠屏手裡問出什麼話,只好看著她離開。

    雲酈躺在床上,徹夜難眠,就這樣又過了幾日。這日光線往西,漸近黃昏,雲酈安靜地坐在美人榻上,門外開鎖聲音漸響,這不是送膳開門的時間,雲酈猛地起身朝門口走去,門一拉開,就見翠屏立在門口。

    翠屏道:「雲姑娘,你可以離開了。」

    雲酈一臉懵:「離開?」

    翠屏點頭:「是的,世子吩咐,讓你今日離開衛府,小公子也隨著你離開。」

    這是什麼發展趨勢?雲酈站在門口,昨夜西洲下了雨,今日西洲難得溫熱相宜,她身體籠罩在日光里,問:「西洲城主的事是不是定了?」

    翠屏:「是。」

    剎那間,雲酈心跳到嗓子眼,她死死地扣住門板,才艱難地問出聲:「是誰?」

    翠屏:「是你的姐夫,陳子曄。」

    雲酈愕然地看向翠屏。

    翠屏道:「雲姑娘,我沒必要用這種事來騙你,何況你出了衛府也就知道了。」

    她態度不似做偽,可雲酈卻不敢全然相信,她那樣傷害了裴鈺安,他竟最後還幫了她姐姐嗎?雲酈腦子裡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比如是不是故意給她希望,然後在她興高采烈時給她當頭棒喝,重度打擊。

    思及此,雲酈抬眸看向北側敞開的正屋,徑直往那走去:「我想見一見他。」

    翠屏連忙追上去:「雲姑娘。」

    怕被翠屏攔住,雲酈拎著裙擺就往裴鈺安門口跑,只院子侍衛都是裴鈺安的人,沒跑幾步,她就被一個護衛擋住去路,此時,她距離裴鈺安的房門還有好長一截距離。

    雲酈心口一沉,這個時候,她盯著的主屋門內突然傳出來一道微啞的聲音:「讓她進來。」

    雲里微愣,侍衛則讓開腳步,雲酈深吸口氣,緩緩走進裴鈺安的屋子。

    此時已經快黃昏了,微紅的光芒從窗欞成條成條射入,被它輻射的地方,有種異常明亮的光,而它不曾觸及的角落,變得昏暗不明。

    雲酈看著坐在圈椅上的男子,男子一襲群青色窄袖紗袍,頭戴白玉簪,面容平靜,甚至是目光平靜地看向她。

    雲酈動了動唇,他卻先一步,打斷雲酈的話:「酈酈,你知道十幾日前我做了

    個什麼決定嗎?」

    雲酈咬唇,看著他說:「什麼?」

    他定定看她幾眼,而後起身緩步走向她,直到走到她面前,他微微笑了下,注視她道:「我想,你能拋棄我而選趙漁,是因為我在你心裡不如她重要,我既捨不得放棄你,不應該威脅嚇唬你,應該努力對你好些。」

    「天長日久,你總能像我在乎你一樣喜歡我的。」他口氣溫和又平靜,不帶絲毫怒氣。

    雲酈的喉間卻像是被哽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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