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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11:44 作者: 蜻I蜓
    謝君瑞被祁夫人半拖半扯著離了座,邊走邊道:「只是這幾日下來我卻把表弟得罪了,如今他瞅我一眼都冷颼颼的,將來您要負責解釋,還我清白哈。」

    謝氏敷衍著給他帶走了,那邊梧桐苑裡,祁銜也拉著春荔回去了。

    進了院子,祁銜就把大門給關上了。一轉身,正好對上了春荔那審視的眼神,她在等著聽他如何解釋,祁銜但笑不語,負手引她往樹下走。

    他這一走一動,身上的清新味道便躍進了春荔的鼻,若說心曠神怡,也絕不誇張,她不禁深吸一口氣。看著他坐上了鞦韆,雙腳一前一後使力,很快便盪悠起來了,他面上那會心的笑容,乾淨得如同不染塵世的孩童。

    「我需要你。」

    忽的,他說了這四個字。

    那悠然的聲音,比青石擊玉都要動聽。

    這自然是出乎春荔的意料,只不過這斷袖少爺讓她刮目相看的舉動太多了,她經過了這幾日的磨鍊,已是能做到從容接受了。她沒有言語,只是站在他身側靜靜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說辭。

    天很藍,包裹著大朵大朵的雲彩。偶爾有追逐的鳥兒掠過,震落柔羽打著旋兒地浮落。

    祁銜的視線追隨著那一小片纖羽,嘴角緩緩揚起了一個柔和的弧度,「我需要你扮作男子隨我出行,同時,你武功那麼高強,也可以保護我。就是這樣。」

    春荔扯了扯嘴角,您是將軍好吧?哪裡需要我來保護您?還要我扮成男人?假扮您的新相好兒麼?春荔覺得好笑,「憑什麼?」

    「就憑,」他轉過視線,在她身上狀似不經意地打量了一圈,好整以暇道:「就憑你看光了我的身子。」

    「……」

    「呵呵。」

    「不要臉!」故意脫光了讓人去看,末了還要拿這個來要挾人。春荔徹底喪氣了,二少爺果然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坑人事兒幹得比祁夫人都絕。

    可是偏偏她理虧啊,的確給人家的身子看了啊,不用負責光幫個忙也不虧,反正與他一同遊玩也不是不可,對於她來說,只要離開了這個祁府就是好開端,到了外面她有了自由,想必回山上也是說走就走的事兒。

    其實,在她心底還潛著一個念頭,祁二長得俊,與美人同游實在是人生一大求之不得的樂事,就算他不喜歡女子,她對他又沒有非分之想,所以權衡下來,實在是沒有理由拒絕。就在這一猶一豫間,二少爺當做她是默許了。

    *

    用過了午飯,脆棗兒給春荔換上了一身男裝,頭髮束成了男子的式樣,緞質的髮帶長垂至肩,她身段兒本就高挑,略顯寬鬆的衣裳穿在身上,別有一番嫻靜飄逸。春荔本就眉目清秀,青色的衣衫襯著越發的唇紅齒白,儼然一個文質彬彬的鄰家小公子。

    其實,她一直到被眾人簇擁著出了祁府大門,都沒弄清楚自己怎麼一步步就這麼跟著祁二踏上了賞山覽水的道路……是她心太軟?還是色迷了心竅?算了,糊塗也好,太通透怕是心裡會難受吧。

    祁夫人揮著手帕一直到看不著人影兒,這才放下了手,頓感悵然若失。老爺和兒子都走了,虧著還有侄兒陪著,至於她家老大,從來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

    春荔知道祁銜不選擇騎馬的原因,他是故意帶著她招搖過市,好讓大家知道,他祁二少爺移情別戀有了新相好兒,即便是與樂神醫斷了,但是他的袖依舊斷著,不曾因為什麼而改變。

    朱雀橋邊野草叢叢,紅藥簇簇,一身粗布麻衣的船家撐著槳在河邊停靠,熱絡地喚了聲,「二少您來嘍!」

    「有勞了,」祁銜微笑著應下,拿過春荔肩上的包袱拉著她上了船。她甫一登船,身子有點不穩,他扶著她的手臂助她平衡,關切詢問,「可暈船麼?」

    春荔笑笑,「我雖然沒坐過大船,小船還是乘過的,不暈的。」

    烏篷船遊走在水墨畫般的嘉定城間,水波蕩漾地慵懶又夢幻。春荔和祁銜並排坐在前面,由於船身窄,彼此都快挨上了。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傾聽著水槳纏綿的嘩響聲。

    春荔喜歡這樣的安靜,船在水中徐徐前行,兩岸的景致變換不停,曲坊歌榭酒台花、徑,煙柳畫橋天光雲影,為何今日覺著美得異於往常呢?大抵是因為身邊多了一處更秀麗的所在吧!春荔微微垂下眼帘,餘光瞥見他那一截純白的衣角。生怕被發現似的,她迅速收回了視線。

    人在畫中游,畫與她同行。

    作者有話要說:

    第17章 足風流

    第十七章足風流

    清凌凌的水,清凌凌的波,清凌凌的春小荔坐船頭暗自嬌羞。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遭與男子離得這麼近,還是如此貌美如花的俊俏小生。

    雖說他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奈何他的前塵舊事太出挑,如今她完全沒了多餘的念想,甚至偶爾還會生出一種錯覺,祁二對於她來說似是模糊了性別,當做兄弟可,當做姐妹亦可。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那麼就純粹地把他當做天上星水中月,低頭抬眼都能瞅著也不錯。

    人貴在知足常樂,師父總這麼說。

    春荔想通了,也不再拘著了。緩緩舒出一口氣,她望著前面彎繞的水道,問祁銜,「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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