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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11:25 作者: 擎天姑娘
他這般一說,倚紅樓的恐怖回憶便立時支配了她。那女子的慘痛經歷在前,身上的男子又頗有些一逞雄風的意思,遂分外識時務地狗腿一笑,主動攀上了他頎長脖頸,吳儂軟語:「下次……下次再說吧……念念今日還未準備好呢。」
見著她那諂媚討好的小樣,他體內將將升起的那股子邪火便被對她的疼惜所撲滅,捏住她頰邊軟肉,又向外拉了拉:「那就別招我。」
這日晚,不知是陸銘有意證明自己使然亦或是因著姿勢不當的原因,沈婉柔總覺得整夜裡腰後都有那硬物杵著,將她硌得慌,故接下來數日每日裡都要將他的雄偉超群,天賦異稟,拐彎抹角地稱讚一番,以撫平他心中傷痛,這卻又是後話了。
卻說京中近些時皆是處於一片厚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低壓下,皇城之內,上至皇親貴族,下至平民百姓,所有人悉是惶惶不可終日,而這一切的起因,儘是為著當今天子突地纏綿病榻,病來猛如虎,彈指間便擊垮了那具奢靡無度的破敗身子。
天子病重,卻還未立儲君繼承大統。故但凡有點子手腕能力的,皆是趟了這趟渾水,覬覦那高高在上的皇權龍椅。奪嫡之爭悄無聲息卻又心照不宣地在順興帝的這場大疾中蔓延開來,親兄弟間的相互輾軋,朝堂之上的排除異己,種種爭權鬥法,愈演愈烈。
而這其中,斗得最狠,也是最有權勢去斗的二者,便是四皇子趙拓及六皇子趙鈺。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秉持著非我同類,雖遠必誅的信條,眾位皇子想要拉攏,同時也忌憚著的存在,便是當今的東廠廠督陸銘。
下掌錦衣衛,上掣西廠人,東廠廠督說是權傾朝野也不為過。若能得他相助,得大興天下多了三成把握,若他人得他相助,那勝算便是大打折扣。故一時之間,有人想拉攏他,也有人想剷除他。聽說陸府有個如花似玉的的小姑娘被他捧在掌心上疼寵,有心之人又怎會放過如此良機?
故這日未時末,沈婉柔從陸府出發登上馬車欲前往新設立的醫館處坐診,馬車將將行至一僻靜小巷時,便陡然被前方候著的車駕給攔住,巷子窄小,無法調轉馬頭,正於車內驚懼著,便直直教人給架著拖了下來,送入了前方停靠的那座車駕。
甫一進了那陌生車廂內,死死捂在唇上的那隻手便抽離開來,她將欲大聲呼救喊叫,一抬眸卻見著了張熟稔面孔,遂有些遲疑地喚了聲:「葉公子?」
葉皓軒今日著一身絳紫錦袍,難得神情嚴峻道:「沈姑娘可信在下為人?」
「信。」
「好。沈姑娘只需知,醫館內現已混入了於你不利之人,且今日有兩隊人馬埋伏在姑娘回返的路上欲伺機將你劫走,以你來掌控若玉。」說著,他扔了套胡人衣裙過來,「我無法光明正大將你送回府中,只能先將你於城外別院安頓下來,護你一時無虞。姑娘可願意?」
低眉沉吟,不過少頃,沈婉柔便已做出決定,接過男人遞來的衣裙低聲道:「如此,便多謝葉公子的搭救之恩了。」
意外於她的大膽,卻也欣賞她的冷靜果斷,葉皓軒聞言點點頭,逕自撩開帘子下了馬車,守在車外等她更衣。
不過俄而,他便聽見少女在車內輕聲說換妥當了,他遂重新進到車廂,發覺她心細如絲,連髮髻也打散開來,乍一看竟真有幾分神似混跡中原的胡女舞姬。
屈指輕扣木板,外邊的車夫會意,拽起韁繩便驅使著棗紅駿馬輕快跑動,行了約莫一盞茶,沈婉柔開始聽見馬車外道兩旁,傳來的逐漸放大的叫賣聲與喧鬧聲:「這是進了東西兩市了罷?」
葉皓軒頷首:「快要到城門口了。」頓了頓,終是問了一句:「子衿實是有些訝然,沈姑娘會對我這般信任。」那時春獵,他曾為了那可笑的指令和試探,將她獨自一人棄於深山險林之間,難道她忘記了?
未料到一旁的少女聽後不過輕淺一笑,看向他的那雙眼眸明澈見底,同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模一樣:「葉公子同我家若玉乃至交好友,不是麼?」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讓他的心倏地便觸動了一下,舒展了眉眼,素來深不見底的黑眸中多了幾許真切笑意:「是。」
二人一路暢行無阻,然就在快要抵達城門時,卻被身後迅猛追上的一架馬車給橫路攔下:
「請葉公子留步。」門外傳來的男音葉皓軒稍加辨認,即識出此人是六皇子趙鈺手下的心腹,段融。
挑開簾帳,他扯出個漫不經心的笑:「怎麼?六殿下有何吩咐?」
段融聞言一拱手:「不敢,只下官見葉公子似是要出城,怕公子你不慎帶走了甚麼,故特來叨擾幾句。」
向近前的沈婉柔投去個得罪了的眼神,他一把攬過其腰肢,笑得愈加狂狼輕浮:「小爺我好容易得了個合心意的舞姬,正要帶美人兒去我的別院裡好好快活一番,不會這逍遙事也要和咱們的六殿下報備吧?」
段融一聽遂抬首打量了那著一身胡衣披頭散髮的女子幾眼,再欲多看,車內男子卻一把放下了簾帳,語音寒涼:「我的女人,也敢多看?」
旁人只道葉相家的四公子是個慣會尋花問柳的浪蕩子,但其真正的手段,他卻是見識領教過的,故當下瑟縮低頭,忙請罪賠禮:「葉公子息怒,一場誤會,還請公子大人大量。」說著,打了個手勢讓下屬將車駕移開,為其開路:「葉公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