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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11:25 作者: 擎天姑娘
「好。」他有些木然地出聲,心中竟會感到緊張。
褪下衣衫,露出精壯的脊背,白皙卻不顯女氣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暴露在她的視線里。他握緊了雙拳。
以前也替他上過藥的,只那時她還懵懂著,不知何為情愛,何為動心,可現在她懂了,卻又不能如以前那般坦然了。沾著藥油的指尖甫一觸上他後腰,兩人便抑制不住地同時輕顫了下。
她以為一向隱忍的他能有此反應是因為疼:「可是我下手重了?」說著,指尖的力道愈發輕柔了起來,一圈圈研磨著他。
「不會。」他低緩出聲,是極富磁性的嗓音。
若是不痛,他嗓音怎會這般沙啞?她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疼惜之情泛濫,用了千萬分的溫柔與心力,欲一點點揉開他後腰上嚇人的淤血腫脹。
那傷處腫得老高,青紫了一大片,青紫之下是極深的暗色,那是淤積起來的血,要化開才行。
是他,替她擋下了這些傷痕苦楚。即使身處險境,她的兄長仍對她以命相護。思及此,她一顆心變得益加柔軟,揉著揉著便傾身俯首,對著他的傷處輕輕吹氣。
那濕熱氣體乍一撲向他後腰,便如朵朵煙火霎時燃在他肌膚上,一股難耐酥麻自脊椎骨一路延伸至他天靈蓋。
「夠了。」他滾動著喉結,語音壓得很低。
「念念是在幫兄長呼呼呢。」她幹了壞事卻還不自知,一副不得了有理的樣子,「兄長傷成這般模樣,一定很疼。念念替兄長呼呼,兄長便不會那樣疼了。」說著,她還欲再次俯身動作,卻被他一把扶住了肩。
「好了,可以了。」他呼出一口濁氣,實在是禁受不住來自於她的體貼小意。
「可以什麼可以!」她嗔視他,怪他不懂得心疼自己個兒的身子,「兄長的腰傷成這樣,以後還能行嗎?」
陸銘:???
心中的旖旎幻夢瞬間就支離破碎。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哪裡不行?」
哪裡不行?給我說清楚!她說誰不行呢?
「腰呀,腰身對於男子而言應當很是重要罷?」她仍舊一臉天真無邪,「兄長的腰傷了,若是不能恢復好,以後做事情多不便利。」
腰對男子重要她是怎麼知道的!還有,她這話怎麼如何聽如何像是含沙射影他哪方面日後不頂事?
將欲出言責問,即被她下一秒出口的話所打斷:「腰若是不好日後可怎麼久坐辦公,御馬齊射呢?」
聽出她的擔憂,他心下稍暖,拍拍她腦袋,溫言解釋:「以前戰場上廝殺,比這可怖數倍的傷也是受過的,為兄如今不依舊好好的?念念無需憂心。」
他既這樣說了,她便相信他會無事,遂直起身,垂頭小聲囁嚅道:「那,那我們便歇下罷。」
她說的是,我們。他覺著自己同她相處久了,越活越迴轉去,眼下連聽到一個平平無奇的詞,都能感受到熨帖親密。
心下怦然,他垂眸不願讓她覺察出他眼底的火熱,只稍一頷首:「把燈滅了罷。」
她遂移至桌旁將煤油燈吹滅,復又回到榻邊。他看出她行動間雙腳步調有異:「右腳怎的了?走起來似是不太利索。」
「唔。」她含含糊糊敷衍一句,「穿的鞋不合腳。」
黑暗侵蝕了他清明神思,他頓了頓,終是輕聲道:「上來罷。」
猶豫片刻,她還是站在榻旁解下了外衣。而他不知該喜該惱,視線便是在一片濃黑中,也仍舊可依稀視物。眼睜睜看著她雙手搭上了領口紐扣,然後一顆顆地解下,他想出聲制止的,可喉間便似塞了團棉花,直堵得他一個字也吐不出。他想撇開視線避嫌的,可是一片幽暗中,她不會意識到他在看她的。
那便看罷。就這一次,他想。
「你睡裡邊。」她現下只著件雪白中衣,掀開了被子,靈巧地爬上了床。
「為何要睡外面?」
「兄長的腰不能平躺,只能側身睡。晚上倚著牆會舒服些。」說完,又想起了什麼,話音帶笑,「且念念夜裡睡覺也不老實,倘使將兄長給揣下了床,那便不好了。」
他聞言輕笑:「依念念的。」
兩人遂躺下,中間隔了半人寬。
「兄長,這土炕不比咱們府中的臥榻,窄了些。念念能往兄長那邊靠靠嗎?」躺下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出聲道。
「嗯。」他闔上眼,其實並未入睡,也毫無困意。
她得了准許,喜滋滋向他身邊攏去:「兄長真好!」
這一挪動,便將二人間那段距離給盡數填平,她綿軟的身子貼著他,絲滑秀髮蹭著他,舒服得直哼哼。而他自她靠過來的一霎便立時僵硬了身子,一動不動躺著,連呼吸也不自覺地放輕。
她卻還不肯安生,靜下來沒一刻,又自被中悄悄探手去尋他的,尋到了,便如藤蔓般緊緊勾住,嘴上振振有詞:「念念怕翻身時一不留神摔下去,兄長牽著念念。」
感受著指間的細嫩膩滑,他喟嘆,她是他需用十二根手指捧起來供著的小祖宗。她說什麼那便是什麼罷。
故這一晚沈婉柔倒是睡得香甜,只苦了半夜被她連踹了幾腳的陸銘。她的細胳膊細腿牢牢纏住他,他便維持著這僵硬姿勢躺了一整晚。
日升月落,至於晨間甦醒後兩人面面相覷,暗自窘迫之狀,暫且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