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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09:59 作者: 春暖瓜開
「小野……」
「嗯?」
「……」容櫸欲言又止。
電話里只有兩個人安靜的呼吸聲。
棠小野試探問:「大人您還有何吩咐?」沒別的吩咐她可要掛斷了。
「睡前把門鎖好,窗戶關好。」
「好。」
「睡前微信上給我報個平安。」
「……」她再一次被他奇怪的要求弄得哭笑不得,「大人您要不要乾脆在我住處裝攝像頭算了。」
「真的可以嗎,那明天就裝。」
「別別別,我這是……開玩笑的呢,您還當真了。」
第五十八章
離開容櫸的第一個晚上,棠小野再一次跌入了從前許多夜晚反反覆覆出現的夢境。
兩側樓宇橫雕樑畫棟,街市上很熱鬧,小販們吆喝叫賣、穿梭其間……
她置身在另一個遙遠時空,望著周圍熙攘人群如流水般涌過。
天黑了,街市上亮起燈火,燈籠鮮艷搖曳。大約是節日的關係,人們歡笑聲此起彼伏,她在人群中注意到一個人。
一個男人。
他一襲青衫,背對著她。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自己胸口涌動著說不清的眷戀和喜歡。
棠小野朝他奔過去,伸出手……
在即將觸碰到的剎那,夢中場景一轉,天亮了,男人消失了,街市和人群也消失了,熙熙攘攘的聲音歸於寧靜。
日光明晃晃的,鳥雀在枝頭輕盈地叫喚。
細草微風,晴日如絲。
她懵懵懂懂走入一片庭院中,草地上的露珠沾濕了鞋襪,她走到院中一張書桌前,忽然身後一暖,仿佛落入某個懷抱。
那人從背後擁著她,握住她的小手,提筆在紙上寫下詩行。
他附在她耳邊輕輕絮語,她聽不清他的話語,只覺得他的聲音溫柔得滴出水來。
她很想回頭看清那人的面孔,但夢裡的天空再一次變了顏色。
身後的男人消失了,庭院、鳥雀、書桌悉數褪去顏色,場景再次變了。
墨一樣濃黑的夜晚籠罩四野,烈火的紅光在她身後的大宅上空盛放。
棠小野站在野草及膝的大地上,曉月低懸,哀風怒號,她孤立無援、焦躁不安地等待著什麼。
草地上忽然出現一群騎著馬、舉著火把的人,他們挾著怒氣朝她追來。她感覺到危險,轉過身沒命地在原野上奔跑,風聲呼嘯,荊棘的尖刺劃破了她鮮紅的裙裾,她卻躲不過被生擒的命運。
她被人從身後提起,粗暴地扔到馬背上,押到一座陰冷的祠堂前,族長模樣的人往祠堂香爐里插上香火,宣讀她的罪行,其餘男子把她按進一座木籠子裡。
火把照亮了每一個人猙獰兇惡的臉。
木籠子被抬到池塘邊,瀕死的恐懼如此熟悉。
木籠子另一端繫著重石,牽著她墜入池塘冰冷的更深處。
棠小野拼了命地捶打、哭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沉入水中。
***
棠小野從噩夢中猛然驚醒,大口地呼吸著,仿佛真的經歷了夢中的景象一般。
什麼嘛,又做夢了,虛驚一場。
她平靜下來,翻了個身,拉緊了胸口的毯子,換了個姿勢重新再睡。
不知是不是錯覺,床墊一沉,好像有人上來了。
她朦朧中察覺到異樣,卻睜不開眼。
那人靠近了,伸手撫開她耳邊的頭髮,附過來小聲說著什麼。
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覺得耳朵痒痒的、燙燙的。
那種氣息,很溫柔、很熟悉,像是夢裡的人。
難道她又在做夢嗎?
那人靠得更近了,幾乎是貼著她後背躺了下來,她能分辨出背後男人的身體。
隔著毯子,那人環住她的腰,將她抱住。
到底是誰?
她很想扭過頭看一眼,哪怕就一眼。
偏偏睡意濃重,她沒有力氣掙開或回頭,任由自己躺在對方懷裡沉沉睡去。
天亮之後棠小野捂著腦袋醒來,感覺這一晚睡得頗不寧靜。
環顧四周,低頭看了一眼床單被褥,好像並沒有可疑的地方。
***
今天是和彌生約好見面的日子。
棠小野把玻璃瓶扔進包里,丑娘的鬼魂在瓶里狂躁扭動著,不甘心接受這樣的結局。
容櫸一大早候在樓下等她,菜頭跟在他屁股後垂著手的模樣像個御前公公。
容櫸望著她,長眉微蹙,「昨晚沒好好睡覺?」
棠小野點點頭道:「做了一晚噩夢。」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臉蛋,後悔出門前沒上妝。
現在的她,十分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
真想回到當初穿著比基尼肆無忌憚調戲他的時候,彼此還不太熟悉,她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和他嬉笑怒罵。
「你好像很怕我?」
「今時不同往日,我怕你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把我燒了。」
「怎麼會呢,」容櫸唇角笑意盈盈,「燒死你太便宜了。」
棠小野覺得這話聽得有幾分耳熟,恍然想起自己也說過,她臉微微紅著,更不敢擅自搭話了。
白天沒辦法從兒童公園鬼屋進入冥府,棠小野和彌生約在一片偏僻的小竹林旁邊碰頭。
這個地點是容櫸定的,也不知他從哪發現了這處偏僻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