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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6:09:59 作者: 春暖瓜開
地上擱著七八個空的啤酒瓶,棠小野抓起其中一個,像拿著一個話筒一樣,扶著桌子站起了身:
「我要在這裡感謝青島、感謝百威,謝謝所有你們的鼓勵,讓我能夠這麼痛快的說出這檔子破事。呼,痛快!」
隔壁桌吃宵夜的幾個男人帶著好奇的目光朝她看了過來,容櫸一把將她按下:「好了,別再說了,早點吃完回家吧。」
「明明是你要聽我說的,現在又拉著我不讓我說。」棠小野坐下來,毫無形象可言地咬下一串烤羊肉,一口肉再配上一口啤酒,「你這個時候應該罵我,罵我當年是個玩弄少男的豬腦子。快罵我!」
她奇特的請求讓容櫸哭笑不得, 「這也不是你的錯,七情六慾其實就像花開花落一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容櫸的聲音像一塊涼玉,清雋而溫柔安慰著她:「就當作是經歷了一場風雨。風雨讓花落,也讓花開。如果沒有風雨,花不會落,也不會開。」
棠小野眼睛紅撲撲像只迷途的小狗:「我才不想要什麼花落花開,就讓我做一根光禿禿的樹枝不好嗎,心如止水從頭禿到死不好嗎……」
容櫸扶住身子顫顫巍巍搖晃的她:「你怎麼可能一直光禿禿,」他頓了頓,沉聲緩緩道:「你還有我呢。」
他最後一句聲音很輕,像一朵花瓣落在薄薄冰層上。
「你?」棠小野望著他竟然笑了,小腦袋朝他湊過來,一根手指點在他下巴上微一用力,容櫸抬起頭對上她醉意瀲灩的眼眸。「對啊,我還有你。」
她露出紈絝大少調戲小女生的表情,湊近了,一呼一吸的暖燙氣息帶著酒精的味道掃過他頰邊。
容櫸屏住了呼吸,只覺得她眼睛烏黑得發亮,像流光閃耀的墨玉。
「你真好看。」她帶著酒氣笑著說,一點都不像開玩笑:「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棠小野眸色更暗,笑意迷離對他勾了勾指頭,聲音輕軟而飄忽:「你靠近點,我有一句話,只能和你說。」
容櫸額上滑下一滴冷汗,她都快坐到他腿上了,這還不夠近?
她又勾了勾手指。
路燈下她紅唇妖艷,眉眼勾人,像志怪畫本里的妖精。
容櫸心神一盪,鬼使神差地把耳朵湊了上去。
棠小野攏起小手,附在他耳邊,溫熱的鼻息燙紅了他的耳垂,「你呀,一定能夠……成為這片土地上……最賺錢的那隻招牌鴨。」
***
如果是平時,容櫸肯定不會這麼對她。
但這次,他真的被她氣得肝疼。
聽了一晚上她對另一個男人的戀戀不忘,還要被她嘲諷調戲?
好,棠小野你做的很好!
在菜頭不解的眼神里,容櫸像背著麻包袋一樣把喝醉的棠小野背進了家門,背進了廁所。
她尚有幾分神智,捶著他肩膀問你要幹嘛。
他一點都不客氣地把她腦袋按到馬桶邊,伸手摳進她喉嚨里。
棠小野一陣反胃,一頭撲進馬桶里吐了起來。
容櫸打開水龍頭,清水嘩嘩流出。他洗完手,再也不管身後吐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女子,推門離開了洗手間。
***
不高興歸不高興,容櫸並沒有忘記和棠小野的約定。
方然從拘留所釋放回家第二天,容櫸獨自一人過來,以「治病」的理由敲開了方家的門。
和喬安娜定下契約的妖靈頗有道行,那隻妖靈許諾的「永遠讓一個男人記住你」,說穿了不過是將喬安娜死後的執念附在方然的夢境中,有點像這個時代的電腦病毒。
人類皆有做夢的能力,極個別這方面能力強的人類,甚至能夠在夢境中勘破未來。
方然這種情況說簡單不簡單,說棘手倒也不棘手。
喬安娜的怨念融入他的夢境,就像一滴染料融入一杯清水中,要完全摘除染料是不可能的,但把杯子裡的水倒掉卻很簡單。
容櫸告訴方然:「你的病我可以治,但是治好以後,你會永遠失去做夢的能力。你,可願意?」
方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做夢算什麼能力啊,夢裡光怪陸離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想回到從前妻兒和睦的簡單生活。
容櫸似乎對他的回答很滿意,他笑了笑,幽暗的眼底閃動著神秘莫測的光。
樊薇薇看著丈夫和那個長發男子一起進了臥室。
許久之後,那男子獨自推門走了出來,他的聲音有種好聽的低沉:「他睡著了,睡醒之後,再也不會被噩夢困擾。至於胸口上的紅印,過幾天會就會消失。」
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的任務,完成了。
樊薇薇向他道過謝,堅持要給他錢。他淺笑著垂下了漂亮的眼睫,溫文有禮卻又態度堅決地表示拒絕。
錢他是不會收的,因為他這一趟過來,已經獲得了他想要的東西。
樊薇薇送容櫸出門時,他經過客廳瞥見一排照片,目光落在其中一張他熟悉的照片上:「你和你先生,竟然這麼早就認識了嗎?」
樊薇薇看著那張畢業照,點頭稱是,「我們高中三年都是同班同學,高考完就在一起了。」
「哦?」容櫸回過頭,眼眸中閃過一抹微光:「不知夫人有沒有時間和我聊聊你們相愛結婚的故事?」
樊薇薇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溫柔地抬手攏了攏耳邊垂下的頭髮,點頭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