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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5:32:02 作者: 謝今朝
    但他忽然就說不下去。因為江川此刻眼眶通紅,淚水打轉,而他偏偏還倔強地咬住嘴唇,小臉委屈至極地皺巴在一起。

    沉默片刻後,他從隨身書包當中拿出一份塑封好的考試題,小心翼翼地遞過去,「期中考試卷子……我給你帶來了……」

    江川實在是忍不住,眼淚在這時衝破了眼眶,「這次全校第二百名分數589……你做一下卷子……只要超過589你就進入全校前二百了……」

    任西洲攥著卷子的那隻手在這時猛然收緊,心痛到幾乎無法呼吸。

    「別哭……」他湊上前捧住江川的臉頰,拇指不斷擦拭淚痕,心情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慌亂,「求你……別哭了……」

    「你明明答應我了……」江川簡直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幾乎是在嚎啕,「任西洲你為什麼說話不算話……」

    任西洲只能抱著他,讓他依靠在自己胸口,喉頭艱難梗塞。

    他的人生早該對哭聲習以為常,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江川一掉眼淚,他就會心痛到手足無措。

    「心肝兒……」任西洲嗓音不自覺沙啞下去,真恨不得掏心掏肺哄他,「別哭了好不好……」

    江川在這時候一口咬上他的脖頸,就如同泄憤一般,鋒銳牙尖瞬間刺破了皮肉。

    任西洲倒吸一口涼氣,「嘶——」

    但江川咬著咬著又不忍心,下意識伸出舌尖輕輕舔舐兩下,而就在這時他猛然有一個重大發現,震驚到都忘了呼吸。

    也不知道是過去多長時間,他抬起頭愣愣地看向任西洲。

    「你的後頸腺體上為什麼有牙印?」

    任西洲瞳孔跟著一顫,然後緩緩低下頭與他對視,陷入長久的沉默當中,「……」

    ……你猜呢?

    但他也無法把真相宣之於口,只能摸著自己的後頸看向一邊,「反正……反正和你沒關係。」

    而此時天邊響起沉悶的轟隆一聲,緊接著瓢潑大雨嘩啦啦落下,深沉的雨幕接連成片,幾乎淹沒了所有夜色。

    今晚江川是徹底回不去了。

    實在是沒有辦法,任西洲只能帶著他來到附近的小賓館暫住一晚。

    江川注意到,賓館老闆娘在看到任西洲帶著人走進來的時候,眼神當中充滿了鄙夷之色,咣當一聲扔出鑰匙連話都不願意多說一句,就好像嫌髒一般。

    他腦中再度浮現出任西洲後頸上的那個牙印,不知道是聯想到什麼,瓷白的臉頰噌的一聲漲紅起來。

    難不成……他經常帶人來賓館開房?

    江川從這一刻起就變得十分彆扭,說不上來哪裡彆扭但就是彆扭。

    任西洲用鑰匙打開房門走進去四處檢查了一下,一回頭就看見江川站在門口不動彈,而且臉頰還通紅通紅。

    他心頭瞬間湧上後悔,扭頭拽著江川就往外走,「不住這了,我送你去酒店。」

    任西洲現在心裡百般不是滋味,不管是奶精勾兌出來的奶茶,還是廉價的小旅館,在他眼中通通都配不上江川。

    配不上他心中堪比風月的少年。

    外面暴雨滂沱,在這樣的極端天氣,街上根本空無一人更別說計程車了。

    任西洲不知道是第幾次被拒單,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無能為力,轉身把江川擁抱住,聲音沙啞而又梗塞,「對不起……」

    江川也不知道任西洲在對不起什麼,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沒什麼啦,只是睡一晚,在哪裡不是睡啊?」

    「就是。」賓館老闆娘站在門口嗑瓜子,在這時看著他們陰陽怪氣,「在哪睡不是睡?想住那高大上的,也先看看自己身價。」

    任西洲猛地抬頭,就如同羅剎般怒目而視著。

    老闆娘嚇得哎喲一聲,連忙捂住自己心口,低聲暗罵了一句「狗崽子」,隨後便扭著腰走了。

    任西洲在賓館開了一間房,牽著江川上樓,讓他坐在了床墊上,然後轉身去走廊里打了盆熱水。

    他把江川腳上的鞋襪都給脫掉,然後攥著他白皙柔嫩的雙腳,小心翼翼泡在了熱水當中。

    「哎!別——」江川長這麼大還從沒讓別人給自己洗過腳,下意識想要阻止。

    然而任西洲寬厚有力的手掌,卻牢牢握住他的腳踝不讓他掙脫,聲音低沉,「聽話,天太冷了,不然會生病。」

    可這觸感實在是太奇怪了……江川坐在床沿,就這麼居高臨下俯瞰著任西洲認真而又堅毅的面孔,臉頰慢慢浮起羞紅。

    任西洲的動作相當認真仔細,泡到微微發紅的時候,將他的腳掌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用毛巾包裹住擦乾所有水分。

    「別下地了。」他端著水盆往外走,同時囑咐,「進被窩好好睡覺吧。」

    江川現在就如同乖乖聽話的小狗,用被子遮住自己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瞧他,「那你睡在哪?」

    任西洲卻不怎麼在乎,「我過得糙,地板上湊合一晚就行。」

    等他再走回來之後卻發現,床褥、被子、枕頭統統被扔到了地板上,關鍵一團凌亂中還鑽出個圓溜溜的腦袋。

    江川抱著個枕頭向他宣布,「那我也要睡地板!」

    城中村的一切都破破爛爛,賓館也同樣潮濕又簡陋,床上擠不下兩個, 但地板卻足夠大,任西洲和江川緊挨在一起,手足相抵共蓋著一張厚厚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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