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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52:36 作者: 一盞無
    和甘棠預想的可能會發生的烏鴉齊攻光明頂的情況相差甚遠。

    它熟練減速落在教授右肩,把秦邵戳在頭頂,左右搜尋野生族人的蹤跡。

    秦邵沒有眼睛,但視角反而是全方位的不知道多少度的視角,大略一掃周圍,還好沒有烏鴉。

    轉了兩個彎甘棠秦邵剛稍微放鬆的時候,突然路旁行道樹里一群粗數有十幾隻的烏鴉拔地而起,氣沖斗牛,宛如黑色幕布蓋在眼前,看得人眼前一黑。

    甘棠一瞬間想起來自己從初次得知黑兮兮想要報復教授就擔心至今的那件事。

    ——鳥這種生物,它是沒有括約肌的恐怖物種。

    再可愛的鴿子,再聰明的鸚鵡,再親人的烏鴉,通通,沒有,括約肌。

    甘棠這種有節操會控制提前會飛走的還好,像黑兮兮一開始沒意識到那個問題前(教授也沒放下面子在室內穿雨衣前),教授一天洗三次頭都是為了什麼?

    那段時間教授頭髮都掉得多了。

    雖說後來長出來的頭髮都意外得堅韌強壯且茂密,但,主要是精神攻擊。

    話說回來它們鴉科,不知道對別人好要控制自己不隨地大小便,但是對仇人特意控制著去TA頭頂禍害倒是心裡門清。有一戶住戶家裡的貓咪招惹了一隻鴉科,直到家裡人上網求助,幾周過去了,那隻鴉科動物還在鍥而不捨帶著整個族群來往他家噴射白色混合物。

    可怕。

    甘棠啄了兩下教授,示意他趕緊打開傘,小心一會兒大禍臨頭。

    教授不明就裡打開傘,剛撐上的瞬間,傘面幾聲沉悶的響聲響起,連帶傘柄都在震動。

    聲音這麼沉重,這得是憋了多久的便便啊……甘棠忍不住思路跑偏到了奇怪的位置。

    砰、砰、砰……

    清脆的碰撞聲絡繹不絕,沒完沒了。

    甘棠從翅膀底下悄悄伸出一隻眼睛往外看,傘面除了碰撞的劃痕居然光潔如新。

    教授今天撐的是一柄透明傘面的長柄雨傘,款式普普通通,透明度也很一般,但從內往外看也能勉強分辨出大塊的移動黑影是烏鴉,小塊的馬賽克是烏鴉投擲的物品。那些東西順著傘滑落在地面,甘棠凝神看去,小老鼠、松果、眼鏡框、銀勺、狗牌、小玻璃球、小鵝卵石?

    甘棠:「啊啊啊啊啊?」你們這是幹嘛呢?

    教授把車停好,撐著傘蹲下拈起松果仔細看,還帶著松鼠的牙印,炸開的鱗片裡果實飽滿,清香可愛。

    烏鴉們七嘴八舌:「哎?黑漆漆你也在呀!」

    「我們在給這個人類送溫暖~」

    「這都是我們給他的,你不要搶。」

    「黑漆漆才會不搶,應該讓黑兮兮那個傢伙別亂拿才對。」

    甘棠疑惑:「那你們有沒有考慮過,這個人類脆弱的頭頂的感受?」兄弟姐妹們,這個人類他本來頭頂就沒多少頭髮,你們這溫暖都送來玻璃球鵝卵石了,不怕給他整個人送沒了嗎。

    裡面最大的烏鴉落地,把老鼠一把按住,大方道:「沒事沒事,我們避開了最亮的頭頂,沒砸歪就沒事。」

    教授:「我該謝謝你們嗎?」

    一瞬間甘棠還以為教授輔修了烏鴉語,回過神才反應過來教授是明白過來這些烏鴉是在送禮。

    甘棠翻譯:「他在說他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們。」

    烏鴉們:「應該的應該的。」

    秦邵問:「它們說的應該不是『教授應該謝它們』的意思吧……」

    甘棠:「很可惜,九成九是。」

    頭頂的千奇百怪禮物冰雹已經停止,教授掛著微妙的表情把傘倒過來,往進撿烏鴉的好意。

    確實都是烏鴉喜歡的小玩意兒,甘棠倒越發搞不懂,問:「為什麼要給他送東西?」看著教授用寫出無數精彩文字的手猶豫著伸向那隻活老鼠,甘棠心痛:教授罪不至此啊!

    不就黑兮兮攪和相親嗎,教授最多只是個監管不力的監護人啊!

    那邊烏鴉滿意地看著教授收禮物,開心回答:「他把黑兮兮那個傻鳥關起來了,讓它每天只能看見我們卻蹦躂不出來,多好的人啊。」

    「黑兮兮今年只能看著我們相親相愛,它卻破壞不了,我們現在都成雙成對了,它還是個單身鳥嘻嘻。」

    甘棠邊幫教授一起收拾邊聽,這下心裡明白了,出於種種原因烏鴉們誤解了教授關起來黑兮兮的舉動,也是黑兮兮仇恨拉的又高又穩,直接反向把教授的好感衝到了最高,這才聚在一塊給教授送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甘棠感覺偏差,它總覺得這些烏鴉潛台詞都是「養黑兮兮花銷大,我們眾籌讓你養著它,別讓它再禍害人間。」

    教授倒提裝了太多東西略微形變的傘,向烏鴉鄭重道謝,等烏鴉都飛走後一手拿傘一手推車往回走。

    半路悄悄把老鼠放了。

    臨到家門口又被一隻熱情的烏鴉把老鼠逮回來了。

    甘棠聽教授嘟囔著「相依福禍隨君往,無妄災殃任客冤」把這些小玩意兒分門別類,和這一年來黑兮兮和甘棠共同送的一堆東西悉心收好。好在教授品味不俗,廉價的玻璃球和狂野的羽毛都能為它們找到最合適的地方擺放,整體房屋風格和最初大相逕庭,但也算別有風味。

    就剩下那隻小老鼠,小圓耳朵長尾巴,難搞。

    教授捧著裝老鼠的紙箱,從窗戶探出頭,就看到窗外烏鴉露出一個助人為樂笑容,他迅速縮回頭,得,還是不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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