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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52:36 作者: 一盞無
    秦邵在雪層里立馬跟上思路:「在我……以後,明年的這裡,我的軀體之上,必定會開出整片草原最美的花。」

    「是你的崽嗎?」

    秦邵:這戲沒法接了!接不上戲就戳草肺管子這是人幹的事嗎!

    戲是沒了,演員還在雪裡埋著,甘棠站在洞穴里把頭湊近秦邵露出雪面的枝幹,從被秦邵抖出來的小洞往進看。

    也許是洞穴會讓風打轉的原因,洞穴口的雪似乎比平地的厚一些,一夜之間積攢了30厘米左右。幸好秦邵在雪下起來的時候有意讓地下的葉片抖落雪花墊在底下,等雪厚了也是葉片被雪夾著保持原態,不至於被上層的雪壓扁。

    「要把你挖出來嗎?」甘棠看了看陰沉發黑的天,「不過挖出來過不久你還是會被埋住,除非換個地方。」

    「現在換地方不好找,地上全是雪,而且也沒有必要。」又不冷。抖主要是心理因素。

    秦邵雖然說話帶著顫音,但是聽著倒還挺健康,就是覺得只有個脖子在雪地上心情有點不美麗。

    雪太大,旁邊的鼠兔都不出門了,從洞穴口探出頭遠程連線。有住在一個洞穴里的就擠在一起臥在洞穴口,靜靜盯著雪花。

    甘棠也乾脆抬爪往秦邵身邊過去,小心翼翼比劃著名葉片大概範圍避免壓……

    「呼唦——」這是從虛浮的雪中落下去的聲音。

    「嘎吱」這是把雪壓實了發出的聲音。

    一沒留神,雪地上就只剩了一個鼠兔的輪廓。

    洞穴口是個向下的斜坡,到了真正的土層內部以後又有個坡度向上提升,類似一個斜率不等的V字。秦邵在斜坡的中上部位,甘棠起來以後以為自己是在洞穴口V字底端,實際上是在底端以上的位置,這一步恰好掉到V字最深的雪層里。

    甘棠從雪層底部抬起頭,仿佛身處雪花構築的籠子,天空都是鼠兔形狀的。

    天空居然也能這麼可愛,甘棠感慨了一秒。

    「你沒事吧?」秦邵的聲音從雪裡傳來,有點悶悶的質感。

    甘棠抬頭讓下巴離開雪,不至於一開口就吃一嘴:「沒事,我看看怎麼回去。」

    甘棠向著洞口的方向刨雪,把刨下來的在腳底下踩實,幸好就垂直距離一步路,哪怕斜邊大於直角邊也沒折騰多久。

    「呼——」甘棠終於爬回洞穴,長舒一口氣。

    這時候再看那些安靜臥在洞口的鼠兔,甘棠才發現本地人老實外表下的狡詐。甘棠決定明年下雪它也要早早起床等新獨立的鼠兔摔成驢打滾。

    這麼大的雪對於狼和羊還能有行走的可能,對於鼠兔和兔猻這種四條腿加一塊都沒人家腿長的小朋友來說,這種天氣得踩高蹺才能出門。

    這兩種名字里有「兔」又都不是兔的,比起真·踩高蹺的北極兔還是差一點腿長。

    家養雷達倒是不怕,雪雀都呼啦啦飛起來去樹葉間找小昆蟲去了,鼠兔們側身讓了讓雪雀然後兩兩組合打招呼結束,不少就滾回了洞穴中心,剩下的眯著眼睛把自己團成栗子大福的樣子任由雪花浮在毛髮上。

    這是甘棠見過最大的雪,甘棠也像其他鼠兔一樣縮起四個爪子,把耳朵貼緊後背,眯著眼睛看遠方山羊在懸崖峭壁上啃苔蘚。

    太慘了,這就是儲蓄的重要性。甘棠摸出一根有點干但植物清香更突出的葉子,嚼嚼嚼。

    「雪蓋住了居然比剛剛感覺還暖和?」看了半天羊的吃播甘棠發現涼意少了很多。

    秦邵感覺了一下,似乎真的比早上暖和不少,正要回答,又想到什麼:「應該是會暖和點,但我只是一顆沒有神經的草,感覺不到具體溫度。」

    甘棠:?那你以前用葉子揮來揮去難道用的是風系異能嗎?還是你的神經系統就能只管控制不管感受?

    還是後來倆人從貧瘠的種植知識里想起來冬天小麥過冬被結結實實壓在雪地還安然無恙的農業智慧,秦邵這才放心被雪淹沒,到最後心理作用都覺得雪就像羽絨被壓在身上,真有點暖意融融的樣子。

    來之前秦邵和甘棠一樣,聽到紀錄片的關鍵詞心神觸動,都迫於某些不美好的猜測認真看了全片,恨不得自己寫個800字觀後感記錄注意事項。

    不同的是,甘棠知道自己會變成鼠兔,而秦邵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最初秦邵還以為自己會再變成個蘑菇或者什麼牧草,被食草動物一口咬掉結束幸福的草生。但恰好生在甘棠中轉的岩洞旁邊,運氣好沒被吃掉,還來了個長途旅遊。

    今年雪比往年都大,這裡海拔高,冬天的溫度低,雪常常化不完就又下起來,甘棠本來還想試試踏雪尋蕨的樂趣,結果要麼雪太厚,要麼雪表面成硬殼底下空虛一踩一個坑,甘棠一冬天都沒找到多少機會出去。

    不過出去找到一次看起來很好吃的甘棠期待了一年的紅色蕨類植物然後失望地咽下去以後,甘棠也沒有那麼強烈的出門欲望了……

    在雪徹底消融匯聚成淺淺的溪流時,甘棠洞穴里的儲藏室空了一間半。這還是甘棠沒刻意控制,時不時就掏幾根草當零嘴的結果。

    如果還住在上面大概是剩不下這麼多糧的。大概得把不少心力放在和羊鬥智上,哪次輸了就得重頭再來。

    看一眼上山的路,甘棠轉過身子再次在初春的陽光里奔向草場。身後是長出小嫩芽的秦邵,正數著闊別已久的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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