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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52:36 作者: 一盞無
甘父甘母一臉擔憂看著甘棠進食,還在小聲用自己的專業知識試圖解讀甘棠的反常。
甘父:「你說會不會是肝性腦病……也不對啊,肝性腦病怎麼可能一晚上就到這種程度?」
甘母:「我覺得是不是昨天看我那邊的卷宗被那個案子嚇到了?」
雖然甘父甘母壓低了聲音,但甘棠聽力敏銳,每個字都聽得真切清晰。甘父甘母這還在擔心甘棠是不是夢靨還沒完全清醒,怕戳破了甘棠感到尷尬,又怕是不是什麼疾病或者心理因素的先兆不敢忽視,真是想得越多越難決斷。
甘棠正低著頭用衣領蹭嘴角的醬汁,聽到甘父甘母的猜測驟然停住動作。
從昨天睡著變成了一隻非洲侏隼以後,甘棠以非洲侏隼的方式生活了近十年,很多習慣都被扭轉,即使醒來以後知道自己已經變回了人類,可下意識的動作有時候根本沒有經過大腦就已經做出來了,甚至思維包括審美都一時難以恢復。
後知後覺的尷尬漫上心頭……甘棠最後一次用上了非洲侏隼的祖傳技能——厚臉皮,當做一切無事發生,輕咳一聲用一種很彆扭的姿勢坐了下來,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然後迅速跑回房間換衣服。
好在肌肉記憶不會隨著思維變化,起碼換衣服穿鞋走路去學校都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需要時刻提醒自己是個人類,甘棠默念著:「做個人做個人做個人」,好不容易一路上沒試圖飛起來,也沒做什麼不「人類」的事。
連路上的小麻雀在那嘰嘰喳喳說:「哎你看那個人好奇怪」的時候甘棠都控制住了猛禽本能。
「以前我是瀕危動物,是珍貴的猛禽,逮麻雀沒問題,現在麻雀是國家三有動物,而我只是個沒有爪子的人類。」甘棠心中沮喪,對著麻雀小聲叫了一句充滿威脅的「嘰」。
小麻雀罵罵咧咧飛走了。甘棠聽到旁邊的兩個穿著校服的同學看著小麻雀語氣溫柔無比:「小麻雀真可愛,還在唱歌呢。」
甘棠:……
甘棠一直從家到走到教室的路上,每次想到鳥類和人類膝蓋摺疊方向相反這一點就覺得很彆扭,還好校服寬大,偶爾一兩下膝蓋僵硬並不會很明顯。
平時做夢無論夢中經歷了多少事,醒來的瞬間就好像一大團飄蕩的輕霧瞬間掙脫束縛四處逸散,只有在沒有完全忘記的時候仔細回想,再次把夢境印在腦海里才能勉強記得一點內容。
甘棠並不認為這是個純粹的夢,對於這十年的鳥生甘棠也有一二猜測,不過一路上甘棠作為鳥的記憶確實有點像夢慢慢散開,沒有完全忘記,維持在一個把人的記憶和鳥的記憶平衡得恰到好處的水平。
順著逐漸回籠而且越來越清晰的做人的記憶,甘棠順利跟著一位眼熟的同學來到班裡。
高二下學期課業繁重,大多數同學早上都早早來到教室,有的背古詩文有的湊在一塊討論題目,座位基本上坐滿了,甘棠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昨天的英語又沒寫吧?給你。」甘棠的同桌看到甘棠來教室就低頭從書包里翻找,然後拿出來一本簇新的英語練習冊放到甘棠面前。
秦邵。甘棠眼神掃過練習冊封面說得好聽叫龍飛鳳舞說得客觀叫隨心所欲的兩個大字。
甘棠在做人的記憶里想了想,沒能第一時間想起來這麼個人,視線轉移到秦邵的臉上,看著秦邵從斜靠在牆上一手搭在椅背上的姿勢慢慢收回手直起腰坐直,想起來了。
班級是六個人一個小組,組員分成前後挨著的三桌,每周換位置整個小組一起挪,組內自由組合,另外四個同學當時自己排好了,就剩下甘棠和秦邵,到現在組內排列一直沒變過,甘棠和秦邵已經當了兩年同桌了。
不過這個同桌除了每天孜孜不倦得試圖讓甘棠抄他的作業以外,並不怎麼和甘棠說話,甘棠一直覺得他就是想炫耀自己成績好……雖然由於學校重視個人隱私從不主動公開學生成績甘棠至今不清楚秦邵的學習情況。
但敢讓別人抄自己作業的人,必然對自己的作業有著充足的信心。甘棠忽然想到什麼,從書包里拿出英語練習冊。
果……然……沒……寫。
「我就記得好像忘了什麼事來著,算了,變成鳥哪有作業重要,先把作業解決了。」高二作業太多,有時候晚上做不完第二天來了學校救急是難免的事(小朋友不要學),作為一個十年甚至沒說過人話的人,甘棠不抱期望地掃了一眼題目。
果不其然,雖說常常戲稱英語為鳥語,但變了一遭鳥並沒有會這個鳥語呢。反而因為太久沒學差點都沒能認出來abandon。
甘棠思索片刻,決定放棄思考,對秦邵道了謝就拿過來迅速複製答案和做題痕跡。
秦邵後排看上去比秦邵略矮但是特別壯實的男生拿筆戳了戳秦邵壓低聲音:「哎秦哥,棠姐今天居然收了你的作業?」
秦邵轉過頭,一口白牙差點閃瞎後排的眼。
英語沒作文,抄起來特別快,連帶著做標記也在收作業前完成了。甘棠把作業還給同桌時秦邵面對著牆正背課文,頭也不回就說了一句放桌上吧。
甘棠覺得做了兩年同桌還不熟果然是有原因的——哪怕曾經甘棠審美正常的時候秦邵挺符合甘棠的審美。
「不,我現在審美也很正常,只是多元化了而已。」甘棠對自己剛才腦子裡出現的「曾經審美正常」這句話表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