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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41:34 作者: 當歸陳皮
    老實說,她不同情陳辰,也沒那閒工夫去恨他。她自己活得好好的,有喜歡的工作,有完美的戀人,陳辰和徐楚除了讓她有點糟心,並沒太多感覺。她為什麼要和陳辰過不去?

    「當初,慫恿爸爸把我派到城南,是你吧?」他的眼睛裡陰森森的。

    「是。」雲非答得倒是磊落。「建議是我提的,合不合理,相信陳伯伯和你自己心裡都有判斷。」

    陳辰抿著嘴,默了許久,又從牙縫裡幽幽擠出一句話來:「我出車禍,是因為剎車系統失靈。」

    雲非怔了一瞬,猛然瞪住他:「你覺得是有人在害你?你在懷疑我?!你是不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陳辰不回答,抬下頭來,狠狠地鎖定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問:「你,有沒有?」

    「沒有!」她梗直脖子,反問他,「我有什麼理由害你?」

    「陳家收養了我,我叫了你十幾年哥哥。你當初要和我分手我也答應了,現在我都快要結婚了,我有必要害你嗎?」

    「有!害死我,陳家的產業就全都是你的了!」

    「陳辰,你是不是瘋了?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放著拋棄你和小進的人你不去恨,你卻恨我懷疑我?!」

    他沉默著,額上隱現著青筋,猩紅的眼中突然泛出零星的水光。

    車禍和徐楚對他的打擊太大了,當他知道自己再也站不起來,當徐楚決絕地選擇了離開,他的世界已經崩塌了。

    沒人知道,那些日子,他經歷了怎樣的疼痛,包括身體和內心。他不恨徐楚,因為,他對這個人已經徹底絕望了。

    是他太傻,當初他差點為了徐楚,和家裡決裂,可她不值得,只有經歷了風雨,他才看清楚人心。然而,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這份痛,讓他無法承擔。

    陳辰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在徐楚離開的這段日子裡,他常常會夢見孜孜,有小時候的樣子,也有長大後的畫面。

    浮華散去,匆匆離開的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那些沉澱在心底的,才是無法割捨的人和事。他和孜孜一起長大,他對她有牽掛、有依賴,也有剪不斷的想念。以前他覺得孜孜是個平淡無趣的人,他喜歡徐楚,現在他癱了,卻開始懷念和孜孜在一起的時光。

    他在城南的工作屢屢碰壁,雲非卻在陳力霖身邊活得風光無比。那晚,他喝了酒心中不快,和周良一起開車去找雲非算帳。

    遠遠地坐在車裡,他看見明蕭和雲非糾纏著吻在一起,燈光曖昧昏暗,卻像熊熊的火焰灼得他口乾舌燥,又移不開眼。

    她有一種清麗外表下的妖嬈,像青山遠黛中半遮半掩的桃花,芬芳撩人,余香幽遠。那是徐楚沒有的美。

    一直到最後,他和周良也沒有下車。原本打算來找人算帳的,可他覺得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坐在車裡,已經直接石更了。他忍不住回想著,那天雲非在醫院暈倒時露出的腿,她被明蕭抱在懷裡的樣子……他那時才明白,孜孜不是平淡無味的,她能輕而易舉地,在他的慾念中掀起驚濤駭浪。

    那天半夜,他從被窩裡起來,去了趟浴室。

    徐楚還以為是因為她這些時懷孕,陳辰沒能盡興。於是,等他從浴室回來,徐楚主動折騰了好一會兒,他卻還是止不了渴。

    其實,當時的陳辰早被工作的瑣碎和徐楚的家人鬧得提不起興致了。他那晚的反常,全是為了另一個人。

    不知不覺中,那個人從小時候的青梅竹馬,變成了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他一無所有了,她卻要嫁人了。如果沒有當初的鬼迷心竅,如今將要娶她的人,如今那個能把她摟在懷中吻到腿軟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他每每這樣想著,心已經走火入魔。覬覦著她的人和身體的黑夜,在他的心裡種下一棵毒刺。如今他只是個殘廢,已經沒辦法得到她,做他想做的事,他只能在一個個夢境的邊緣,輕喚她的名字,自己發泄。

    「我瘋了麼?可能吧。」陳辰咬著唇,漸漸洇出了血,「孜孜,我該怎麼辦?我愛你,也恨你……」

    雲非愣了愣,笑得雲淡風輕。她靠著牆,問了他一句:「還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最喜歡的那首歌嗎?」

    陳辰這會兒腦子有點亂,雲非也沒給他時間思考。

    「你把我綁來打算怎麼辦?我告訴過你了,我沒有害你。你再不放我,所有人都會發現我失蹤,他們會報警。你也並不想做出什麼將來後悔的事,讓我、陳伯伯,還有你的兒子小進全都恨你吧?」

    陳辰抿著唇不說話,雲非又試圖為自己爭取權益:「要不然,先把我的手腳鬆開吧?太緊了,很疼。」

    他的神色鬆動了,眼光掃向她被勒紅的手腕和腳踝。他轉頭看向門口站著的周良,語氣中帶了絲疑惑:「我叫你把她帶來,沒說過讓你綁她。」

    周良倚在門邊,笑著解釋:「不綁她,她能這麼老實嗎?」

    似乎也有道理,陳辰輕聲說了句:「解開吧。」

    周良站直了,抱著手臂,卻沒過來。「你這人,就是愛心軟,心軟的人,成不了大事。」

    陳辰經歷了太多失敗,他知道自己成不了大事。他青著臉色,艱難地從輪椅俯下腰身:「你不解我解。」

    可是,繩子系得太緊了,陳辰細白的指頭到了這時顯得格外廢柴。他半天沒解開,還因為彎腰太久,臉憋得發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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