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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5:28:26 作者: 茗芷
寧沛兒雲鬢已被汗濕,一縷烏髮還纏繞在那男子的指間,赤著的玉足踩在鴛鴦戲水的大紅緞面上,金簪上折出一道冷光。
以蕊跪了下去,不敢抬頭再看。
這人應當是留不得,只是若是進來的時候是活的,出去的時候是死的,難免有些難辦。
寧沛兒做事果決又利落,是容不下這樣的污點的。
那被金簪抵著的男子似乎並不慌張,只靜靜地凝視著寧沛兒的雙眸,而後說了進來後的第一句話。
「娘娘冰肌玉骨,如嶺上清風,奴才甘願赴死。」
寧沛兒大婚之日被秦旭折磨的時候沒有落一滴眼淚,方才聽聞秦旭頭也不回的走了對她不管不顧也沒有落淚,此刻聽了這句話,眼中卻漸漸噙滿淚水。
她手握著簪子用力往進了一分,那男子皮肉被劃破,一滴鮮血立刻從脖頸上滾落,染紅了領口。
「你放肆——」寧沛兒眼尾發紅,一滴淚掛在長長的睫毛上欲要滴下,握著金簪的手骨節泛白。
那滴淚終於落了下來,砸在了男子揚起來的臉龐上,男子微眨了下眼:「娘娘的淚,好涼。」
以蕊跪在下面大氣不敢出一聲,心中盤算著待會該怎麼將這人的屍身送出去。
那金簪突然被擲在了地上,發出「錚」的一聲清脆響聲。
寧沛兒目光冰冷,語氣沒有半點溫度,當著那男子的面吩咐道:「帶出去,將他的嗓子給本宮毒啞。」
那男子勾唇笑了笑,從寧沛兒的榻上下來,跪下謝恩道:「謝娘娘隆恩。」
以蕊手腳有些發軟,娘娘的意思是要將這人留在身邊?
她去看寧沛兒眼神,寧沛兒卻不看她,用腳背勾起地上之人的下巴,問道:「你叫什麼?」
那男子順著力道看上去,居然敢伸手握住寧沛兒的赤腳,在上面落下一吻。
以蕊忍住口中驚呼,臉上震怒不已,本以為主子會大發雷霆,卻見寧沛兒只是面無表情的任對方就那樣握著。
「奴才賤名,恐污了娘娘尊耳,娘娘喜歡什麼便叫什麼吧。」
寧沛兒將腳收了回來,嘴角一抹諷刺的笑意:「從今往後,你叫竹青。」
「謝娘娘賜名。」
寧沛兒看著以蕊將人帶了出去,想著那個別有用意的名字,心上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感。
她的臉上還有未消的酡紅,冷冷的目光中有些得意。
她確實一向做事果決又利落,眼中容不下這樣的污點。
但剛剛鬼使神差,她就是想留下這個人。
想到秦旭大婚之夜給她的那些屈辱,她忽然覺得有些揚眉吐氣的滋味。
等人走後一刻鐘,寧沛兒才喚人來為自己沐浴更衣,末了,她又是那個端莊尊貴的三皇子妃,只是身邊多了個喚作「竹青」的年輕太監。
……
安錦雲被高陽帶到自己的寶鶴殿,心情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多謝公主解圍,」安錦雲知道高陽是看在姜茜的面子上,連忙行禮道謝。
她當時若要走寧沛兒自然攔不住她,只是後事卻難處理,畢竟是太后口諭將她請進宮來陪寧沛兒的,若是之後寧沛兒那邊出了問題,定會牽涉到她。
高陽如此直接帶走了她便順理成章了,況且太后娘娘同高陽公主關係更親厚,自然不會責怪與她。
高陽養的那波斯貓兒十分親人,白滾滾的一團,見了高陽就往高陽腳下躺。
高陽彎腰將那貓兒抱在懷裡,笑著帶安錦雲進殿去:「此事算是因我而起,這謝字也倒不必。」
她伸手撓著雪球的下巴,探究的眼神在安錦雲身上打了個轉兒:「只是不知她為何非要難為你?是曾結了怨,還是另有緣故?」
安錦雲一時說不出話來,她隱隱覺得,這次似乎是有別的緣故在的。
上次寧沛兒是為了推自己出去擋住皇上皇后的賜婚,現在木已成舟,為何還要將自己請進宮來使那種不入流的微末手段。
少女抿了下唇,面上神色複雜,半晌沒有答話。
高陽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懷中的雪球,低垂著眸子:「不想說就算了吧,你原本也用不著跟本宮交代什麼,只是若是你們之間牽扯複雜,下次再有此類事情發生,本宮可不能保證正好過去為你解圍了。」
安錦雲搖了搖頭,輕聲道:「小女並非是不願說,只是小女自己也不明白。」
「三皇子妃尚在閨中之時我倆平素並無交往,也談不上有無結怨,只是當時及笄宴上,」安錦雲說到這兒頓了一頓,看向高陽:「她似乎不願嫁與三皇子殿下,本是想推我出去的,卻不料最後是我那四姐姐……」
高陽微微頷首,面上神色不變,對安錦雲赤誠的態度還算滿意。
其實不用安錦雲說,她也是猜得出來幾分的,寧沛兒及笄宴上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寧相早朝上親自上了摺子,最後寧沛兒卻還是嫁了進來。
其中必有隱情,而且是寧氏一族理虧了,這才會將女兒嫁進來以堵住悠悠眾口。
「你這次被她請進宮來,其中意思我倒是覺摸出一些,」高陽琉璃般的眸子迎著陽光閃著睿智的光芒,指尖在茶水裡輕輕一點,而後在褐色的桌面上寫了個「秦」字。
「寧沛兒已經嫁了進來,沒道理費盡心思再去為難宮外的一個尋常貴女,那便只有一個可能,她也是被人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