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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32:03 作者: 甄子姐姐
    也不知那時,她到底是在為誰哭。

    一直握在手裡的手機來回翻轉了幾圈,周鶴還在猶豫。

    到底應不應該再聯繫她?

    很想見她,又不敢見她。擔心再見一面,自己就真不捨得走了。

    他想了很久,遠遠地看到了機場方向的路標,終於下了決心。

    只發條簡訊,至於她能不能看見,趕不趕得及來送他,隨緣。最後一次,就當是,全了他最後的那點私心。

    他說服了自己,低下視線點開編輯框。輸入、刪除,重新編輯,又清空。反覆了多次,消息發了出去。

    【我在去機場的路上。】

    **

    放在化妝檯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對鏡抹口紅的唐雨杺偏頭往那側看了一眼。

    她整宿做噩夢,驚醒過數次。即使有好好吃藥,還是沒能睡好。

    化了點淡妝,遮一下倦容。

    手邊放著杯剛倒的開水,有些燙。唐雨杺僅抿了一口,推放到一邊晾著。

    那杯待晾涼的水杯旁放著個倒放的藥瓶蓋子,蓋子裡躺著兩顆多慮平片。

    亮起屏幕的手機就隔在了杯子和蓋子之間。

    時間還很早,醫院那裡唐雨杺有請過半天假,也不知是誰會在這個時間找她。

    她把還沒旋蓋的口紅暫擱在手邊,挺納悶地拿起手機。看了眼消息備註,急忙點開。

    讀完最新的簡訊,她一秒站起。顧不上撿因她動作幅度過大掉到地上斷成兩截的口紅,快步往門口方向走。

    原本擺放在化妝檯邊的藥丸被無意拂過的袖口一帶,滾到了地上。

    **

    周鶴託運了行李,在機場大廳入口處徘徊。

    挺焦灼地走過來,又走回去。

    一看到有計程車靠近,他立馬貼著玻璃門細看。

    滿眼期待換來一次次失望。

    廣播裡在通知乘客上機,他已經改簽過一次了,掙扎著要不要再往後改一次航班。

    攥緊了手機,低頭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有無遺漏的消息。

    沒有新消息,失望感更甚。

    無力垂手的瞬間手機忽地震了一下,他本就躁動的心跟著一跳。

    是沒來得及送他的周康發來的簡訊。

    周鶴盯著那條簡訊看了很久,自嘲般笑了一下。

    說好了隨緣的,他到底還在強求什麼?

    算了。

    手機揣回大衣口袋,轉身往該去的目的地方向走。

    「阿鶴!」

    很響亮很熟悉的聲音,在他耳側如有回音般飄蕩。

    周鶴止步。

    躲藏在大衣口袋裡的手指蜷起,捏緊。擔心希望又會落空,遲遲不敢回頭。

    身後的人快步朝他跑來,大喘著氣,又叫了他一聲:「阿鶴!」

    不是幻覺,是真的!

    周鶴慢半拍記起要轉身,驚喜看向已經站到他身後的唐雨杺。

    她是跑著來找他的。

    與他面對面站著,氣息許久都沒能調勻。散下的發被帶起的風撥得有些亂,許是出門匆忙,腳上穿著的室內拖鞋都沒來得及換。

    周鶴低下視線,看她腳上穿著的拖鞋。

    想起曹向梅走後,有一晚他去找她,站在門外久久不敢敲門。那時也是她不管不顧地奔向自己,連拖鞋都沒顧上穿,就那麼赤著腳站在了他面前。

    唐雨杺按住胸口順了順,好不容易才穩住了氣音,問他:「阿鶴,你這就要走了嗎?」

    周鶴遲疑著點了一下頭,又立馬搖頭,說:「不急,我的那班機比較晚。」

    「怎麼來也沒給我打個電話,萬一找不到……」周鶴話音滯住,他這會兒有些分不清,自己開口問這個問題的初衷究竟是擔心她找不到自己,還是更擔心就這麼錯過。

    唐雨杺被他這麼一問,不由也愣了一下。她只顧著往他在的方向奔了,其他的,她根本沒來得及想。

    她只知道她的阿鶴每次都會站在最顯眼的地方等著她。

    就算他不刻意站在最顯眼的地方,他高挑的個子在人群里也總是最顯眼的。她都不用刻意尋找,總能在人群里一眼就望見他。

    唐雨杺的視線在他穿著的那件質感高級的黑色長款呢子大衣上細細掃過,心下頓覺清醒不少。

    眼前的周鶴已是男人模樣,再不是從前只屬於她的那個少年了。

    「阿鶴,早飯吃了嗎?」唐雨杺主動開口打破了僵局。

    周鶴搖了搖頭:「沒有。」

    「如果時間還算充裕的話,要一起吃個早飯嗎?」唐雨杺提議道。

    「好。」周鶴說。

    **

    機場周邊有不少連鎖的餐飲店。

    唐雨杺考慮到周鶴這麼些年的口味或許會變,在粥店和一家主營西式料理的店門前左右看了看,問與她並肩走來的周鶴:「阿鶴,你想吃什麼?」

    「粥。」周鶴說。

    唐雨杺得了準話「嗯」了一聲,徑直往粥店門前走。

    周鶴快行了一步,越過她,替她推開門。

    唐雨杺的視線停留在周鶴把住門框的那隻手上,不知不覺間停了下來。

    心情突然間變得有些奇怪。

    很多習慣,自從身邊沒了周鶴之後,她花了五年的時間都沒能完全適應。

    如今好不容易學著看淡了些,他又貿然出現在自己的視野里,重複著曾經她依賴的那些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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