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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32:03 作者: 甄子姐姐
    周康說她沒有生病,編出這樣的謊話,只是為了騙他回來參加婚禮。

    跟她之前在機場的說辭倒是不謀而合了。

    見她一直哭個不停,周鶴手裡攥著的紙巾幾次欲遞過去,掙扎了很久,還是藏回了桌下。

    只要看著她安好,也就夠了。不必再多此一舉,想著更近一步。

    **

    婚禮收尾的時候已近凌晨。

    一起張羅著送走了親朋好友,唐雨杺反手敲了敲酸痛的腰。

    吳曉霞很久沒見兒子了,很是想他。原打算拉著兒子說些體己話,被周健勸住了。

    周健轉手把車鑰匙給了周鶴,囑咐他把唐雨杺送回去。

    唐雨杺沒推辭。

    一起乘電梯進了地下停車場,唐雨杺走在前頭,引著周鶴找到了車。

    臨近車前,周鶴按了一下車鑰匙,步子稍快了些,越過她。

    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示意她進去。

    唐雨杺搖了搖頭,繞過他,開了后座的門,提起裙擺鑽進了車內。

    是不想跟他過分親近的意思。

    周鶴搭在車門邊的手指蜷了一下,沒說什麼。低下視線關車門,繞過車,坐進駕駛位。

    開導航,車駛出了停車場。

    「什麼時候走?」后座的唐雨杺突然出聲問他。

    周鶴往後視鏡方向看了一眼,回:「明天。」

    他本打算留下的,如果她真的生了病。現在看她一切都好,他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不能耽擱太久,不然他擔心自己又不想走了。

    「明天啊。」唐雨杺看著黑漆漆的車窗外,似是有些感慨。

    她覺得有些累,合上眼,說:「不介意的話,明天我送你。」

    周鶴的視線在能窺見她側臉的後視鏡里停留了數秒,應了聲:「好。」

    「這幾年……」唐雨杺有話想問他,話只說了一半就頓住了,低嘆了聲:「算了。」

    周鶴聽著她那聲無所謂般的「算了」,胸口一陣陣發悶。

    唐雨杺目前的住所在一套單身公寓裡,是唐薇早些年投資房產,用唐雨杺的名買下的房子。

    不算大,除去公攤面積,實得也就八十多平。一個人住,也夠用了。

    她實習期間分配的醫院距離她現在的住所也就三站路,有直達的地鐵,交通也算便利。

    沿途多是周鶴在詢問,唐雨杺言簡意賅地回答他的問題,簡短的對話里周鶴大致了解了她的近況。

    問及她目前在哪個門診工作,唐雨杺默了良久,才答:「耳鼻喉科。」

    周鶴之後再沒說過話,一路沉默著把車開到了她住的那棟公寓樓下。

    把車停進臨時停車框,后座的唐雨杺主動朝他伸手,要來了手機。

    他的手機設有屏幕鎖,周鶴把手機給了她才記起,鬆開安全帶回過手,曲指按著home鍵停頓了數秒,用指紋解開。

    唐雨杺點開通訊錄,輸入自己上大學時換的號碼。挺驚訝地發現他的通訊錄里早就存下了自己更換過的號碼,備註是「糖」。

    沒表現出異常,退出通訊界面,關後台,手機遞還給他。

    「明天走之前打我電話。」唐雨杺說,「你直接回吧,不用下車。」

    周鶴搖了搖頭,拿回手機開了車門出去,尾隨著她進樓。

    看著她走到了電梯口,看著她進了電梯按下樓層鍵。看著她站在漸漸閉合的門縫間,對他說了聲:「阿鶴,明天見。」

    周鶴怔了好一會,待電梯門徹底合上,看不見她了,他才記起要回應她的那聲:「明天見。」

    面朝著電梯的方向退行了兩步,側頭看樓層上行的數字變化。

    電梯在18層停下。

    周鶴盯著被定格的數字又看了兩秒,轉身往回走。

    還好,她不必再走會讓她覺得害怕的樓梯了。

    第五十九章

    周鶴起了個大早,出門時天色還未大亮。

    拎著行李箱往提前預約過的計程車方向走,一路尾隨著他出家門的吳曉霞勸不動他多留幾日,眼瞅著辛苦拉扯大的兒子又得走了,一直哭個不停。

    周健把著吳曉霞的肩,勸她:「孩子大了就是要走的,別哭,哭了孩子會難受的。」

    周鶴輕扶了一下左耳的助聽器,前行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低嘆了口氣。

    回過身,走到吳曉霞身邊,彎腰抱了抱她,說:「媽,注意身體,我會常給你打電話的。」

    直起身時無意間對上周健一雙泛紅的眼,周鶴不由愣了一下,轉手用力抱了抱他,說:「爸,我走了。」

    簡短告別後,周鶴把行李放進計程車的後備箱,上了車。

    車子徐徐往前開,記憶里的舊景在眼前一一掠過,心底有一股酸澀的情緒在一點點暈開。

    周鶴開了車窗衝車後方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回去。

    目視著車後的兩個人影逐漸變成了小黑點,看不見了,他才收回視線,挺乏累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這樣的人,也不知配不配得這樣的真心。

    一夜未眠,滿腦子都是唐雨杺在她姑媽的婚禮上淚流滿面的畫面。

    記起曹向梅剛走的那陣子,她一直都哭不出來。是他捏住了她的軟肋,狠了心把她逼哭的。

    那時的她躲在他的懷裡,把他的衣衫淚濕了一大片,哭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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