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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32:03 作者: 甄子姐姐
「薇姨她……」朱芸半信半疑地問,「真同意你,一個人去?」
「嗯,回頭見。」唐雨杺拿起手機沖她擺了擺手,點開打車軟體,轉頭往酒店的反方向走。
「誒,雨杺……」
鄭凌浩快行幾步把追過去的朱芸拽了回來,勸道:「芸芸,咱們出門前不是說好的嘛,不可以把這種緊張的負面情緒在她面前表現出來。醫生都說了,不能逼得太緊,你別給她壓力。」
「我藏不住情緒,你別拽著我,她一個人我不放心。」朱芸看著唐雨杺走遠的方向,掙扎著想擺脫束縛。
「芸芸!」鄭凌浩拽牢了她,「你看得了她一時,看不了她一輩子,你得給她一點空間。」
「可是……」朱芸欲言又止,很不安地看著開了計程車後車門正上車的唐雨杺。
鄭凌浩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繼續勸道:「那可是鶴哥,就算我們不行,我們總該對他有點信心。」
「阿鶴?」朱芸望著已經開遠的計程車方向,愣了許久,有些感慨:「是啊,阿鶴回來了。都五年了,雨杺她,一定不會放棄跟阿鶴見面的機會。」
那輛計程車匯進了車流間,看不見了。
朱芸收回視線,還是有些不安,回手握了握鄭凌浩朝她伸來的手。
「對,耗子你說得對。不會有事的,都會好起來的。」
**
機場大廳。
唐雨杺站在川行的人流間,盯著手機里最新存入的那個號碼躊躇了好一會兒。
直到亮起的屏幕滅了,她還是沒能有勇氣按下撥號鍵。
懸在屏幕上的手指蜷起,深嘆了口氣。
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來見他了,可臨門一腳,她還是膽怯了。
故人重逢,難免顧慮重重。她比誰都想了解周鶴的近況,明明有很多話想問他,卻也同樣害怕知道他的消息。
對周鶴最後的記憶,被凍結在了五年前的那個冬天。那年周鶴沒給她留下一字半句,像是在刻意躲著她,從她的世界一夜蒸發。
五年,他一定變了很多。
而她,也一樣。
憶起舊事,唐雨杺不由皺眉,握著手機在持續恍神。
近身處有人止步。
黑色皮鞋下踩著的影子被落地玻璃窗外的斜陽拉得細長,一路延至她腳下。
「雨杺。」
輕沉和緩的話音像是隔著縹緲虛無的時空,似真似假,在她心頭撞了一下。
唐雨杺一瞬抬眸,看向不遠處站著的年輕男人。
是周鶴。
他的腳邊放著一個黑色滾輪的行李箱,修長白淨的手指垂搭在拉開的伸縮杆上。搭著箱子的右手手腕上,很隨意地纏著一條款式簡約的領帶。
在透窗而過的光暈里推著箱子,面朝著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他比從前瘦了些,緊緻的下頜線勾出了稜角。頭髮也剪短了,面部輪廓被凸顯得愈加立體清雋。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內里暗紋的黑色襯衫開了兩顆扣,前行間敞口衣襟下的精緻鎖骨隱約可見。
再沒了年少時的青澀,長成了一個年輕男人該有的成熟穩重模樣。
唐雨杺定睛看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很努力地想在他身上找出一點從前的影子。在他止步對她笑時,視線最終凝在了他的酒窩處。
「好久不見。」周鶴說。
很客套的寒暄,是久別後能料想到的疏離感。
唐雨杺停留在他酒窩處的視線低了下去,不怎麼敢回望他的眼睛。想回應他的這聲「好久不見」,卻被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話到嘴邊,沒了聲。
一枚黑色圈戒,嵌著一枚精巧的鑽。看款式,像是對戒中的男款。
是婚戒?
他似是注意到了她異樣的視線,戴著戒指的手指蜷了一下。動作稍頓,左手揣進了西褲口袋。
唐雨杺回神,這一刻她才真實感受到了時間的無情。
好像也就只有她一直陷在往事裡抽不出身。
這樣也好。
抬起頭,迎上周鶴的視線,笑著回應他:「阿鶴,好久不見。」
**
兩人並肩往搭乘計程車的方向走,很有默契的都沒有開口說話。
唐雨杺低著頭,看拖行在腳下的兩個影子,想起了從前。
雨後地上只要是能倒映出影子的日子,她總喜歡蹦跳著去踩周鶴被雨水打濕的影子。
幼時她曾聽筒子裡的老人說起過,只要在下雨天用力踩住對方的影子,就能踩走他身上的霉運。
那時的周鶴,很單純地以為她只是喜歡在下雨天踩水坑。
很細碎的小事,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想得入神,被走在她左手邊的周鶴突然伸手攔了一下。
「等一下。」周鶴說。
唐雨杺止步,轉頭看他。
周鶴低眸看著腳下,一直揣在兜里的左手抽了出來。解開纏在右手手腕上的領帶,把領帶暫放在行李箱上。
唐雨杺看著他已沒了戒指的左手無名指處。
那裡只余了一道很明顯的戒痕,是經年累月戴著戒指留下的痕跡。
摘了?
是不想被她看見嗎?
那就假裝不知道吧。
也免了尷尬。
她盯著那道戒痕,胸口悶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