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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32:03 作者: 甄子姐姐
    唐輝抬手指了指頭頂的監控,嘲了聲「防賊」,說:「那婆娘給老子戴綠帽!真他媽賤!」

    唐雨杺別過臉,胡亂抹了抹不知何時滑出眼眶的淚。

    曹向梅是她的軟肋,過去、現在,一直都是。

    她聽不得這樣的詆毀,反問唐輝:「你現在倒是把責任推脫的乾淨!明知道她生病了,為什麼還要跑去喝酒?為什麼還要打她?酒就那麼好嗎?好到比人命還重要?要真像你說的那樣,那為什麼把她抱進懷裡的是范醫生不是你?你自己就沒好好想過原因嗎?」

    「別他媽給老子放屁!」唐輝跳腳道,「那婆娘裝了這麼多年,誰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你是不是老子的種還另說呢?改明兒就跟老子去做親子鑑定!別他媽讓老子忙忙叨叨十幾年,養的還是別人的野種!這冤大頭老子可不做!」

    這通混帳言論把唐雨杺氣到了,理智全無,提了嗓門與他嗆聲:「你有什麼資格那麼說她?你只要求她對婚姻忠誠!那你呢?你這麼些年背著她都在幹什麼?就算她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那也都是你自找的!怎麼?只許你在外彩旗飄飄,家裡紅旗就必須不倒嗎?誰定的這狗屎規矩!」

    這席話成功刺激了唐輝,他恢復了從前的本性。怒罵了聲不堪入耳的髒話,高高揚起手,對準了唐雨杺的臉,狠狠扇下。

    唐雨杺反應一向快,下意識抬手去擋,另一隻手迅速前伸。

    一念間她生出了一個很可怕的想法,想把面前的這個男人推下樓,想跟他同歸於盡!

    她想殺了這個人,想殺了這個把她帶到這世上、卻也同樣讓她厭極自己的出生、逼死她的至親仍無半點悔意、生生把恨刻進她骨血的男人!

    死了才好!

    死了,她也就解脫了!

    指尖觸到唐輝的衣襟一角,曹向梅封進棺材裡蒼白如紙的臉在腦中一閃而過。唐雨杺一瞬醒神,被自己忽起的念頭嚇到了,抬起的手無力垂落。

    她做不到,沒辦法下這樣的手。她覺得自己像個魔鬼,在這種時候竟然開始祈禱有人能幫她一把,幫她實現這個可怕的願望。

    幾近絕望地閉上眼,不躲不閃,等著那一巴掌落下。

    想像中那一記響亮的巴掌最終還是沒能扇到她臉上,雖合上了眼,她隱約還是能感覺出身邊的動靜。

    有一個黑影急速奔來,拽住她的肩把她拉扯進懷。

    「噗通——噗通——」耳邊有重物滑下台階,跌落磕碰間發出一連串沉悶的響聲。

    噪響過後,是死寂。

    唐雨杺躲藏在那個無比熟悉的懷抱里,隔著單薄的衣衫,聽到了他急速加劇的心跳聲。

    這樣的動靜很詭異,預感不太好,她的心跟著慌了。慢半拍記起要睜眼,抬起頭,入目是周鶴緊繃的下頜線。

    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

    臉朝下歪斜趴在樓梯底下的唐輝一動不動,血色汩汩,從他身下不斷湧出。

    怎麼會?

    她想要的那個可怕心愿,怎麼可以是她的阿鶴來幫著實現?

    是想毀了他嗎?

    唐雨杺木愣愣看著眼下生死不明的唐輝,胸口很悶,手腿發軟。情緒很奇怪,難過是有的,可也說不上有多難過,隱約還有種終得釋懷的暢然感。

    更多的,還是焦灼。痛恨自己的懦弱,擔心周鶴會因她受牽累。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很陌生,對血脈的親情,竟能冷感成這樣。

    周鶴在她脫力往下跌時視線迅速轉向了她,攬在她腰間的手收攏,扶穩。

    「別怕,會過去的。」周鶴的語氣很平靜,如此寬慰她。

    他像是一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事態走向,過於四平八穩的態度讓唐雨杺更覺後怕。

    「阿鶴、阿鶴……你老實告訴我……」唐雨杺盯著那一灘血色,攥緊了他把在自己腰間的手。儘量穩住話音,可聲音還是不自抑地在發顫。

    她抬起眼,眼底有瑩瑩淚光溢出,極不安地問他:「你是不是……是不是推……推他了?」

    周鶴深望著她含淚的眼睛,原本既興奮又躁亂的心緒很奇妙的一瞬靜了下來。

    如果能換她日後一個安穩,不管是要用什麼代價去交換,他都不後悔。

    點頭,輕應了聲:「嗯。」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他也沒什麼好遮掩的,如實道:「他死了,乾淨。」

    唐雨杺抖得更厲害了,攥住他的手又不自覺下了幾分力。指甲嵌進他的皮肉里,刺痛了他。

    「雨杺,沒事的。」周鶴架在她腰間的手輕拍了兩下,溫聲安撫她:「別怕,能過去的。很快就會過去,不要怕。」

    「不行!不行的阿鶴!」唐雨杺驚惶的情緒漸漸變得激動起來,抓著他的胳膊使勁搖晃了兩下,催他:「阿鶴、阿鶴……還來得及……一定還來得及……算我求你……求你了,你快、快叫救護車!」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的,阿鶴……」她眼中的淚大顆大顆滾了下來,無助道:「他要是死了,你怎麼辦?阿鶴……不可以的……」

    周鶴看著她痛哭失態的模樣,眉目深鎖。胸口像是壓了塊巨石,沉的他都快透不過氣了。

    扶在她腰間的手蜷了一下,低下身,親吻她臉頰上的淚痕。

    唐雨杺胡亂推了他兩下,偏過頭又往樓底下看了一眼,哆哆嗦嗦地把手伸進口袋。她過於驚慌,在手機屏幕上戳了好幾下,怎麼都打不開撥號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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