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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32:03 作者: 甄子姐姐
    一直托腮旁觀的鄭凌浩被他們的親密互動酸到了,暗嘆了聲:「羨慕!」

    待唐雨杺轉了回去,他才湊到周鶴耳邊,小聲問:「鶴哥,跟我說句實話,你倆是不是早就好上了?」

    周鶴沒搭理他,擰開瓶蓋喝水。

    鄭凌浩見他不接招,半開玩笑道:「你要不承認,我可真上了啊。」

    周鶴動作一頓,移開瓶口側頭看他。

    被水潤濕的唇勾起,情緒不明地笑了一下。

    **

    班級值日是按座位號排的,單日,平均每兩桌一輪。

    放學鈴響,負責排值日表的班委循例站在講台前,依次報了一下今天值日表上劃出的名。

    「唐雨杺、蘇荷、周鶴、鄭凌浩,點到名的這幾位同學今天輪值,辛苦留下來打掃一下教室。」

    原本收拾了書包準備走的唐雨杺被突然點了名,這才記起輪到自己值日的事。重新把書包放回了課桌上,回過身的時候鄭凌浩已經抱著四把掃帚折回來了。

    教室里的同學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留了輪值的四人一人分了一把掃帚,去各自負責的小組清理地上的垃圾。

    鄭凌浩話多,滿教室里儘是他東拉西扯的說話聲。

    唐雨杺動作很快地把椅子翻抬到課桌上,偶爾搭句話,彎腰清掃掉落在地上的小紙團。

    正埋頭熱火朝天地收拾,她抬起的目光一滯,定格在了不遠處似是用尖利物刻下不少字的桌面上。

    那張課桌上具體刻了什麼內容,看不太清。

    唐雨杺走近了些,低下身,仔細辨別桌面上的字。擁擠的字縫裡,隱約能辨認出一個「恨」。

    她不由心下一驚,直起身時膝蓋磕到了桌腿,桌子顛簸間從桌肚裡滑出了一個本子。

    落到地上的本子被摔翻開了,攤開的紙頁上標註了日期,像是日記。

    唐雨杺把手裡的掃帚暫擱在一邊,蹲下身撿地上的日記本。雖知道窺探別人的隱私不好,但好奇心作祟,還是忍不住往本子上瞄了幾眼。

    「我很怕做夢。

    夢裡沒有強.奸犯。

    夢裡全是笑我活該、罵我不知羞恥的嘴臉。

    可我更怕醒著。

    回應是錯,逃避也是錯。

    我現在怎麼都是錯。

    就連多喘一口氣,都好像是錯的。」

    強.奸犯?

    唐雨杺隱約想到了點什麼,一把合上了手裡的本子,確認封面上的名字。

    果然是李雅的日記本。

    唐雨杺盯著封面上筆畫工整的那兩個字,腦子短路了片刻。回過神時心裡像是頃刻間被打翻了五味瓶,說不上具體是個什麼滋味。

    明明李雅才是受害者,為什麼她會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呢?

    唐雨杺想了好一會兒,恍惚間明白了。

    她有些後悔,後悔這些天對李雅遭遇的事冷眼旁觀。

    或許,李雅需要的無非就是能有一個人告訴她,告訴她造成這一切的過錯不在她。

    告訴她,打扮得光鮮漂亮是每個女性可自由選擇的權利,而非惡人行兇的藉口。

    告訴她,她沒有錯,她才是真正受侵害的那一方。

    哪怕只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願意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說句公道話,她是不是就不至於這麼絕望了?

    **

    唐雨杺無意中窺見李雅日記內容的事折磨了她一晚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失眠了一宿。

    她就是這麼個性子,自小就好多管閒事,管少了還覺得渾身上下哪兒都不得勁。

    晨起的時候唐雨杺已經下決心要找機會跟李雅好好聊聊,開解一下她。不管有沒有用,做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

    可惜到了學校後李雅的位子一直空著,早讀課的鈴聲響了很久都沒能見到人影。

    也沒聽班主任說起李雅請了假,可能是又遲到了。

    唐雨杺不時轉頭往李雅的空座處看,思緒一直有些飄。

    早操鈴聲響過後,校廣播裡適時奏起了出操的樂聲。

    唐雨杺前一晚沒睡好,沒什麼精神地耷拉著腦袋站在了隊伍中間。

    體委在前頭整隊,哨響後帶頭往操場方向跑。

    校廣播裡的出操音樂聲戛然而止,話筒掉落地面發出了刺耳的刮擦聲。眾人視線齊刷刷轉向了揚聲喇叭處,瘋狗驚慌失措地咆哮聲轉瞬響徹操場上空。

    「誰離潤物樓近的?快上頂樓!抓緊時間!快!」

    潤物樓在設有校廣播站那棟樓的斜後方,緊挨著操場南側,正巧臨操場出入口位置。

    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轉頭往潤物樓的方向望了過去。

    潤物樓樓頂有一個瘦瘦小小的人影,正扒著欄杆往外爬。手腳並用,費力地翻了出去。

    頂樓那個瘦小的身影在眾人屏息凝神的注目禮下,兩隻腳慢慢挪向高樓邊沿。低頭往下看,右腳試探著懸空往前踩。

    看這架勢,像是準備……跳樓?!

    周鶴順著眾人的視線仰頭往引起騷動處僅看了一眼,動作很快地低下頭,興致缺缺地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潤物樓的頂樓高度已經超出了他的心理安全值。

    他畏高,比一般的恐高症要嚴重得多。就連長時間注視過高的地方對他而言都有難度,是七歲那年被親生父親拋下樓留下的創傷後應激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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