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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28:35 作者: 無束
大約是要讓我娘給她做工好滿足自己人上人的優越感?可她跑什麼?被我嚇跑的?好吧,我以為她來找茬,所以表現得凶了點。
「還有前幾日送粥送菜的,偏偏找在你出門的時候,我就在想,我們算什麼角色呢,值得人暗中盯著。」
「而且,我實在並沒有發現我們門口有人盯梢。算來算去,也只有沈家本身近水樓台了。」
……那就更不可能是榮燭了,她怎麼會躲著我?她只會上趕著欺負我。
林落慢慢的爬上了屋頂,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愣住了。屋頂的灰瓦片上赫然放著一塊氈布,還是一塊很大的氈布,鋪開展平了只怕能夠整能把整個小屋頂都遮住。
隨風飄來的?他一邊四下尋看,一邊伸手一抓把張,結果只見眼前銀光一閃,隨後耳邊便傳來叮的一聲,一個絞絲銀鐲子掉在了地上。
齊氏輕輕噫了一聲,屋頂上怎麼會有個銀鐲子?
她撿起來一看,喃喃道:「這個鐲子有點眼熟,仿佛在哪裡見過」
林落卻已想起來了,這鐲子是榮燭的,她那天站在後院嘲笑他,說他是個「豆芽菜」,那右手上就戴著這麼一個鐲子,寬寬大大的,上面絞絲牡丹花。
氈布不會是隨風飄來的,鐲子更不會。難道真的是她?
林落想到雨夜的場景,腦子裡靈光一閃,仿佛長久以來滯澀的大門被打開了。
是她,雨夜裡幫忙遮房頂,還有那日,娘親生病,娘親還說有個人給她吃藥了。
後來有人偷偷送食物,但他什麼都沒發現,卻偏偏撞見了榮燭,端著粥的榮燭!
還有這次的手帕訂製,剛才的十兩銀子,為什麼偏偏是十兩?
「是榮燭的。」
他的語氣有點不太平穩。
齊氏也明白過來了,「你看我早說過這個小女孩並無惡意。」
林落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他翻身跳下來,就往外跑,齊氏連聲叫喚他都沒有回頭。
林落心中有很多疑問,暗中幫他的人真的是榮燭,送氈布,送藥的是她,訂手帕的也是她。那她為何要對自己這麼凶,這麼惡。她為什麼還要躲著他……
但他此刻卻顧不得多想,滿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我犯錯了,而且犯了一個很嚴重很蠢的錯誤。
如果這帕子真是榮燭訂做的,那她拿走也是應該的,至於態度……僱工怎麼能跟僱主講態度?而且還是能出一兩銀子的大僱主。他剛才到底做了什麼?!
他得罪了自己的大主顧,還把人按在了地上。
林落越想越急沿著小街跑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榮燭,他想去找她,可是他在沈府門口站了一會兒,卻看不到榮燭出來。他想進去,沈府的下人卻不許他進去,還放言奚落。
但林落卻不像往日那麼氣憤,只是焦急和無措
他又回到原來那地方,那被踩壞的帕子卻不見了,他愣愣的站了一會兒,忽然脫掉鞋子挽起褲腿跳進了污水裡,一雙白瓷似的手在污水中來回撈摸——他記得自己扔到了這裡,應該在這個位置才對。他要把那十兩銀子給找回來。
林落來回撈摸,心中又急又悔,難以言喻。他來回摸索了半天終於在污泥糊中摸出一個硬硬的東西,抹乾淨一看卻是一塊石頭,他扔掉石頭又毫不猶豫的彎下腰去。
秋季的水還是很冷的,這水溝的水,沉緩濁重,他卻仿佛沒有知覺……
直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林落才回家,齊氏一看嚇了一跳。「怎麼弄成這樣?渾身濕淋淋的,跟掉河裡一樣。」
林落確實掉河裡了,不過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他覺得自己渾身髒污,濁臭逼人,擔心熏著齊氏,也擔心半路上再遇到榮燭
所以他乾脆在河水裡沖了一衝再回來,□□燭到底沒有出現。
「當心傷寒,你這孩子」齊氏溫柔嗔怪,立即叫他脫了衣服用棉被把他裹上,又把鍋里準備煮粥的熱水裡滾了生薑和蔥白讓他驅寒。
林落的兩條小腿兩隻小臂都仿佛失去了知覺,可他卻是心裡高興的,臉上眼裡都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他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給齊氏看,「找到了。」
他剛才的嘴唇還是紫色的,這會兒才恢復了顏色,齊氏心疼的不行,「錢重要還是人重要?你從龍王爺那裡搶銀子了。」
林落沒有說話,心道:這倒不是龍王爺的,是田螺姑娘的。
齊氏這才接過銀子,這一看,目露沉凝。十兩——她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落兒,這銀子哪裡來的。」
林落不明白母親為何變得這樣嚴肅,但他還是如實回答:「是沈大小姐給的」
又補充了一句:「就剛剛,我追她……」
齊氏一驚:「你勒索她」
「不,我沒有,是她送……」林落話到嘴邊又遲疑了,榮燭那神態語氣可實在稱不上送。
「這太多了,我們不能要。」
齊氏是很缺錢,但名不正言不順的,怎麼能要別人的錢呢?她繡詩帕,好歹是按工計酬,畢竟整個清河確實只有她一個人能做到,奇貨可居也算合理,但這十兩算什麼呢,便是要借,也得有欠條啊。
齊氏一直覺得榮燭是個好姑娘,但正因為覺得她是好姑娘,所以才不能接受她「這麼多錢」,榮燭年幼不懂深淺,她卻不能不知輕重。小孩子不懂事,她這個大人也不懂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