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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28:23 作者: 山有嘉卉
    「累了,喝一杯呀?」她朝嚴星河逛逛手裡的酒瓶,俏皮的眨眨眼。

    嚴星河想想反正都下班了什麼事也沒有,於是笑著道了聲好。

    泡過酒的梅子酸甜中有股淡淡的酒香,別有風味,嚴星河含著梅子核,好奇的跟她閒聊,「你們家是每年都做梅子酒?」

    何秋水搖搖頭,「兩年做一次罷,逢年過節想起來了喝一點,老何跟我哥平時喜歡喝冰鎮啤酒跟熱黃酒。」

    她邊說邊舉起酒杯跟嚴星河碰了碰,抿了口,咂摸一下嘴唇,道:「其實是我媽愛喝梅子酒,老何以前年年做,我還小不能喝,他就分給鄰居,後來我考上大學了,可以喝了,他就隔年做,都給我留著。」

    「他說,我喝酒的樣子跟我媽特別像。」何秋水眨眨眼,眼睛裡有淡淡的水光和惆悵。

    容珍珍是在梅子黃時離開人世的,那時候難得沒下雨,可老何家的屋頂啊,漏得稀里嘩啦的。

    嚴星河忽然有些沉默,看著年輕女郎低垂的眉眼,忽然連一句安慰她的話都說不出來。

    人類的悲歡從不共通,他無法明白年幼喪母是怎麼樣的一種難過心情。

    時間已經漸漸靠近中午,空氣里出現了淡淡的飯菜的香氣,何秋水替自己和嚴星河又倒了一杯酒,然後吸吸鼻子。

    嚴星河嚇了一跳,這不會是……哭了罷?

    還沒想好是裝沒看見還是出聲安慰,就見何秋水眼睛一亮,雙手合十的偷笑起來,「啊,嫂子做糖醋排骨了,用泡過酒的梅子做的,超級香!」

    嚴星河不由得失笑,連抿了好幾口酒才壓下心裡那股無奈又好笑的感覺,是啊,他怎麼忘了時間是最強大的魔法師這件事。

    年深日久,再大的傷痛也會被撫平,就算還有疤,只要不去刻意掀開,就不會有鮮血淋漓的痛,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就像他,才過了一個月,就已經接受了老師去世這個事實,雖然每天在看他留下的手稿時還覺得有許多遺憾,可是,卻已經不再痛徹心扉。

    「嚴醫生,留下來吃午飯啊。」何天買完了東西從市場回來,進門看見嚴星河,就熱情的招呼了一句。

    何家人總是這麼熱情,嚴星河覺得很不好意思,忙推脫道:「不了不了,我也該回去了,下次再打擾罷。」

    說完他就要起身,可是對面的何秋水卻嘻嘻笑了一聲,漂亮的杏仁眼眨巴個不停,眼睫毛像小刷子一樣,「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而且這可是四十度的高粱酒呢,嚴醫生,您走不了咯。」

    「走了我就舉報你,說你酒後駕駛,嘿嘿嘿。」她壞笑起來,抱著小胖就用它的爪子朝嚴星河揮揮。

    嚴星河愣了一下,頓時無語又好笑,都被她給氣樂了,「……合著你在這兒等我呢?」

    「也沒有啦,我剛才真的忘了您還得開車來著,不好意思啊嚴醫生。」何秋水吐吐舌頭,雙手合十的朝他拜了兩下,再道聲歉。

    於是嚴星河就留了下來,他自己都不太記得是第幾次跟何家人一起坐在餐桌旁了,那種感覺有點怪怪的。

    不過用泡酒後的梅子做的紅燒肉和糖醋排骨是真的很好吃,就算嚴星河不太喜歡偏甜口菜餚,也連吃了好幾塊,更別提何秋水跟何曦兩個了。

    老何吐槽他們倆是:「兩個吞金獸,你們知道現在豬肉多貴嗎?」

    「吞金獸是形容兒子的,我又不是。」何秋水啃著排骨,一點都不含糊的反駁道。

    「阿天,你兩口子好好考慮要不要生二胎,萬一再生個吞金獸,我怕娶不起孫媳婦。」老何喝了口酒,開始未雨綢繆。

    何天搖頭像撥浪鼓,「不了不了,我不想再輔導一個孩子寫作業,怕腦出血。」

    何曦小朋友:「……」作業不會寫怪我咯:)

    嚴星河聽著這一家子的互相吐槽,覺得有趣極了,越聽越覺得好笑,他的眼尾就往上彎了彎。

    這多好,一家人,吃飯吃得好好的,催什麼婚吶:)

    但再輕鬆愉悅的飯也有吃完的時候,在糖水鋪待到下午,覺得才喝了兩小杯,加上一點酒意都沒有,意識十分清醒,於是決定開車回家。

    當然這是不對的,一般來講起碼酒後十二個小時以上才能開車,他就是在確認自己很清醒並且回嚴家這條路上無酒駕,才冒了險。

    何秋水歉疚得不得了,一直不好意思的看著他,他便笑笑,低聲對她道:「下次不許這樣了。」

    何秋水忙點頭如搗蒜,「您路上小心,開慢點,啊?」

    嚴星河點點頭,鑽進車裡,發動了車子,慢慢離開了糖水鋪門前的道路。

    一路上果然平安無事,把車子在家屬樓樓下停車位上挺好,熄火的那一刻嚴星河終於徹底的鬆了口氣。

    一上樓進門,就聽見老太太在和他爸嚴克文說話:「我已經約了德升祥的小方掌柜,一會兒就來啦,你快幫我看看挑哪個顏色好。」

    嚴星河聽見德升祥的名字,就知道老太太又要做新旗袍了,不過這小方掌柜是哪位?老闆的兒子?

    第三十一章 (三合一)

    「大孫子回來啦, 來來來,幫奶奶挑個花色。」老太太見嚴星河回來了,便朝他招招手。

    嚴克文鬆了口氣, 讓他挑石頭可以,讓他挑旗袍花色那就是為難了。

    他樂得把任務交給兒子, 利索的讓出個位置來,讓嚴星河挨著老太太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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