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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八章 哭靈(上)

2023-10-01 05:23:46 作者: 董無淵
    第一百五八章哭靈

    長亭大約至死都記得那個時候,胡玉娘的表情吧。

    嘴張得老大老大的,大得已經不是能塞得下幾個雞蛋的事兒了,是下頜骨脫臼了沒的大事兒了...

    長亭好心好意幫玉娘合上了下巴,再多加了一句,「哦,那人你也認識的。」

    然後長亭就不說話了,然後她就靜靜地看著玉娘幾近癲狂地開始瘋狂猜測,時而鎮定分析,「我認為應該是謝詢,你們是姑表兄妹,又是老人家想湊做一堆的姻緣,謝玉郎相貌很好,風度也很好,和陸哥哥有異曲同工之妙,完全能滿足你的心理投射。」;時而狂癲疾走,「到底是誰!到底是誰!難道是蒙拓!?還是石二哥!如果是石大哥,我死給你看哦阿嬌!」;時而抱著長亭嚶嚶哀求,「阿嬌說話就說完好不好呀...是誰...是誰...」

    一個上午,幾百個...完全不同的胡玉娘...

    長亭哈哈哈哈笑之後,揪著玉娘的臉,湊到她耳朵旁邊小聲說了兩個字,然後玉娘的尖叫聲簡直險些要將研光樓的屋頂掀翻了,這回輪到長亭拽著她一遍一遍地囑咐,「...誰都不許說啊,連岳番也不許說,不對,特別是岳番!絕對不能告訴他!」

    胡玉娘捂住嘴巴,兩隻眼睛滴溜溜地轉動,再緋紅一張臉,深吸一口氣,好像是在藏著笑又像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隔了許久,才一拳頭擂到長亭肩膀上,「你不早說啊!他恐怕都要走了啊!」

    長亭被擂得向後退了兩步,啞著嗓子乾咳。

    胡玉娘的力氣...真是...

    哪裡像個姑娘家啊!

    「你便就當聽我說一說就好。莫太在意,否則到時候我和他再見面的時候怕都會不自在。他一路幫我們這麼多,我反倒叫他不自在,你說,這樣算下來豈不是我不仗義啊?」長亭揉揉肩膀,再將玉娘板正,一臉嚴肅。「說了又怎樣。不說又怎樣,你曉得的,我跟他是沒結果的。且不說。他看不看得上我這一副士家子的脾性和心氣,便是...」長亭聲音軟了些再軟了些,「便是他曉得又如何?又如何呢?終究日子也是要過下去的,沒必要叫這些事情攪了他後半輩子的安寧。他要娶親。我要嫁人,我若早說了。他之後...他之後的妻室...唉...」

    長亭自詡勇敢,也努力殺伐果斷,可是這種事...

    並不是勇敢就能夠解決的。

    也不是步步為營就可以未雨綢繆的。

    首先,她都不能確定蒙拓是否也傾心她。她又哪裡來的勇氣去走那九十九步?若是那個人連最後一步也不願意走,她的...她的自尊...又該怎麼辦?

    是的,她的自尊...

    她的無所畏懼一直都構築在她的尊嚴之上。而她的踟躕與猶豫卻在一路徘徊,她的勇氣偶爾出現。卻如同泡沫一般不知何時又會消失殆盡,她本不是這樣的人啊,她並非反覆無常又瞻前顧後的人啊,她不喜歡她偶爾出現的勇氣與時不時提醒她放棄的尊嚴,她同樣不喜歡自己的反覆無常與沒有擔當。

    卻沒有人告訴長亭,這不叫無擔當,這是一個姑娘手足無措時正常的慌張。

    玉娘聽得發愣,明明胸腔裡面一大串話要講,最後卻啥也講不出來。

    阿嬌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阿嬌的口才好極了,阿嬌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所以這件事,或許阿嬌這樣做才是對的。

    可玉娘直覺卻想反駁。

    玉娘攬了攬長亭,再揉了一把小姑娘的頭髮,「再等等吧...」兩個都是自個兒的友人,兩個都是相交過命的好哥倆,兩個都是好人,都值得過上好的人生...

    病情積攢多日來勢洶洶,長亭雖覺得好轉許多,大夫一把脈卻仍舊又開了將近半月的藥湯,長亭難免有些苦哈哈的,真定摁著長亭不許起床,只說「好好養著,我預備著享清福了,阿嬌也得預備著過好日子了。」

    長亭看著真定大長公主神情一直極淡極淡的那張臉,笑了笑再捏了捏真定手掌心,輕輕頷首。

    到夜裡,陸長英才過來,百雀推的輪椅,長亭正臥在床榻上給長寧念誦《梁史別載》,聽見「軲轆軲轆」的聲音便趕忙合了書頁掀開被子去迎,哪知還沒趿拉上木屐便聽得陸長英一聲,「別動,便這樣臥著。」長英手腕微抬,百雀便停了步子,長英滑輪椅滑得很嫻熟,堪堪停在床榻邊,「身子骨這樣弱,今晚上的藥湯喝完了沒?」

    小長寧眼淚汪汪地抬起頭來,揪著長英的衣角哭,「阿兄!」

    陸長英溫和垂眸,笑得很漂亮,摸了摸小長寧的額頭,「阿寧的門牙都長出來了呀,長門牙的時候哭沒哭?」

    小長寧眨巴眨巴眼,淚眼大大的,小兔牙咬著下唇,拼命搖頭。

    「好姑娘!」

    陸長英朗聲贊道。

    長亭眼神卻落到長英不經意搭在輪椅軸上的右手上,手上全是繭,虎口上還存了傷。

    長亭又有些想哭,身子朝前傾,伸手輕輕抱住長兄,小聲道,「上次還沒等抱哥哥便暈過去了。」

    陸長英溫聲笑,如春風拂面,「阿嬌是大姑娘了,知不知羞的?」

    長亭一下子眼淚就下來了,也不吭聲,眼淚唰唰向下砸,她張了張嘴,好多好多的話想跟陸長英講,想告狀,那些賤民還要打她們的主意,想討表揚,她一個人帶著她們全回來了,也想怨怪,為什麼哥哥回來得這樣晚這樣晚,可許多許多話全都只變成了一句話說出口。

    「哥哥,阿嬌好想你啊...」

    說到最後,全變成了氣聲。

    阿寧抱著陸長英大腿仰著臉哭,玉娘偏過身去抹了把眼睛。滿秀忍著哭想了想便做了個手勢叫小丫鬟們往外走,哪知最後剩了個百雀還杵在內廂里,白春看了滿秀一眼,滿秀再看了一眼玉娘,玉娘頓時火冒三丈,人家三兄妹隔了將近一年這才團了圓,她杵在那處想什麼?一點不知事!

    玉娘伸手拉了拉百雀。百雀怔愣片刻之後。終是埋首佝腰往出走去。

    內廂珠簾拂動,陸長英肩上抱一個妹妹,腳上再拖一個妹妹。想一想這兩丫頭往後都要依次嫁出去便陡生出一種類似做父親的感受來。

    陸長英一下一下拍著長亭的背,再佝身將長寧一把提起來,「阿寧,地上涼。坐在床上哭好不好?」長寧一邊哭得嗷嗷的,一邊點點頭。半眯了眼睛,手在身後摸摸索索地蹬上床榻,哭得都嗆嗝兒了。

    長亭耳朵里聽,聽著聽著就笑起來。就著袖口抹了把眼睛,再倒了半杯溫水給小長寧,「喝一大口。分作七次吞下去。」

    長亭小時候也愛哭,陸綽便說她是「哭精」。哭多了就打嗝,這也是陸綽教給他們的。

    陸長英神容恬淡,似是喟嘆,「...石猛說我並不了解我的妹妹,我當時不以為然。」長寧哭得一張臉花得不得了,陸長英伸手幫幼妹擦了把臉,「薑是老的辣,石猛看人門兒清,我陸長英自嘆弗如。」

    長亭也笑,明明眼睛裡的眼淚珠子都還沒掉下來,又哭又笑的。

    「哥哥若再晚些回來,阿嬌一定還哥哥一個乾乾淨淨的平成。」

    長亭說得很矜傲。

    陸長英仍舊在笑,笑中帶淚,「哥哥知道。阿嬌做得非常好,石猛笑了一路,說我有兩個好妹妹,一個天真無邪,一個卻是宰輔良臣。」

    長亭等這個讚揚,等了好久好久了。

    陸長英手承載軸輪上,掌心翻過來,手掌心裡的傷更多,喇喇劃下的傷口,刀劍砍傷的傷口,約是被頑石磨蹭出的一大路一大路的傷口,這些傷口顏色陳舊,有的卻還鮮紅一片。

    長亭看著那些傷,小聲問,「那日,走的是阿茂阿兄對嗎?」

    「是。」陸長英喉頭一梗,「我與阿茂在同一間馬車,他進來避風,我那日發熱。賊人來襲時,父親立刻著人安排我金蟬脫殼,叫阿茂頂替,我當時病得迷糊卻仍舊扒在車廂木樑上不肯走,阿茂便說...」陸長英好像陷入回憶,「他說,若我不走便誰也走不了,若我不在每一個人的犧牲都是沒有意義的,我們都姓陸,都是平成陸氏的子孫,任誰活下去代表的都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而是陸這個姓氏。」

    寡言木訥的長茂...

    長亭摟了摟長寧。

    陸長英醒轉之後,便再沒有說起那晚之事,他不會對石猛開口也不會對百雀開口,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明白那晚的殺戮和犧牲。

    「阿茂沒有像我一樣享受到來自宗族的寬待與優容,卻像一個陸家人一樣堂堂正正地死去了,我有愧。」長英埋下頭去,「千名將士,因一個人的野心勃勃葬身他鄉,我有愧。陸家內亂,各懷鬼胎,我陸長英身為陸氏子弟,未在醜惡彰顯崢嶸之時便一把揭開,我有愧。平成烏煙瘴氣,各個縣鎮督使玩忽職守,老輩人作威作福,為虎作倀,我有愧。」

    連說四個有愧。

    陸長英一醒,張口便是三個字,對不住。

    長亭的復仇是基於情感,而陸長英的回歸卻是立足宗族與道義。

    陸長英手撐在額前靜默無言,隔了許久方溫聲緩道,「等阿嬌好起來,我們兄妹三人去靈前上柱香吧。」

    長亭輕聲回之,「好。」

    給陸綽,給符氏上一炷香叫他們安息。

    陸紛已死,長英回歸,平成山河尚在,治下民安。

    兩兄妹,誰也沒說這一路究竟是怎麼活過來的,誰也未曾提及途中的心酸與掙扎,一字一句都不曾說出口,兩兄妹都不捨得叫對方再難受一遍了,索性不提,提了也囫圇含糊說過去。

    一夜很長,兩兄妹說了許多。長亭說起那碗臘八粥,說起青葉鎮的煙花,說起石家姑娘阿宣與小阿寧十分投緣,陸長英想了想笑著說,「...野雞裹在泥巴里烤倒是很好吃,百雀往前沒進陸家的時候便是農家女,她會拿野果混著雪水當早膳吃喝。也會烤食物。」

    長亭便順勢問起百雀來。「...那晚她沒回馬車,我便以為她也死了。當時蒙拓駕馬來同我說找著你了,身邊還跟了一個叫百雀的姑娘時。我還沒反應過來,如今一瞅當真是她。」

    「我駕馬向南邊走,不敢往豫州跑也不敢往幽州去,正好途中在野林里停留。待風聲過罷之後我原路返回才在那夜遇襲的竹林也與百雀相遇,她當時已經快死了。我便帶著她,後來問她你與阿寧在何處,她才說那夜太亂了她沒有來得及上馬車。」長英口氣淡淡的,「冰天雪地里。我若將她放下便是謀人性命,便喬裝進醫館給她胡亂抓了幾服藥叫她喝下,後來她也挺過去了。之後,我便與她一路同行。要到冀州外城的時候。我們遭遇流民,我險些將命折在那處,是她一直牽著馬,我們才走出野林的。如今回來了,你看你還要百雀回研光樓不?若是還要,我便叫她過來。」

    生死之間,最易生情,長亭非常明白。

    可在她聽來,百雀的命是陸長英救的,陸長英冒著生死之險去給她抓藥,同樣面對流民亂匪,同樣也是陸長英去拼死相搏,一路上陸長英盡了一個男人的責任,而百雀卻並沒有盡到一個侍女的義務。

    長亭原以為是陸家欠了百雀恩德,如今聽起來,分明是長英護佑百雀更多。

    奈何一路同行,卻也是一份同生共死的情誼——陸長英並不欠百雀什麼,長亭希望百雀也不要以為陸長英欠了她什麼,憑藉這份生死與共的情誼,百雀可以過得很好,很好。

    「也還要看百雀自己和哥哥的意願啊。」長亭想了想,決定換了種法兒來問,「哥哥如今是將她看做侍女?還是同生共死過的友人?或者...百雀她將自己看做什麼身份的人?她是想留在陸家,還是我們出嫁妝將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她不願意出去。」

    陸長英未帶一絲猶豫回道,「我回來的時候便問過她,她還是想留在陸家當差。這其實很明顯,陸家只有越來越顯赫,她在我身邊這麼久,也只會跟著越來越顯赫,不願出去是在情理之中。至於我待她...」長英手很輕鬆地擱放在膝上,溫笑著看著長亭,「理智與冷靜是一個政客所必備的,你可見父親一生失態過?阿嬌,我非常清楚我所在的位置與處境。」

    長亭伸手握了握長英,「阿嬌私心裡並不希望哥哥像足了父親,可無論哥哥做出什麼選擇,阿嬌也全數支持。」

    陸長英是陸綽一手教大,如同陸綽,如同天下間所有的士族大夫一般,他並不善於表露自己的情感,經此一役,個性更為內斂,性情溫和平緩了許多,內里的清傲與士族郎君特有的風輕雲淡卻愈發如影隨形。

    奈何這樣的人,仍舊一手反握住長亭,一手將小阿寧往自己身側攬了攬。

    「只要你們歡喜便好。」長英重複一遍,「只要你與阿寧歡喜,哥哥只要你們歡喜罷。」

    陸長英如今的畢生心愿大概只有三個,第一,兩個妹妹過得好,第二,平成陸氏日益興旺,第三,他永不負不負他的人,慢慢來吧,終究可以一點一點實現的,除此之外,他的人生不僅僅是他的,還是長茂的。

    他只有這三個願望,為了這三個願望,縱然負了天下又何妨。

    兄妹兩個,誰也沒將話說透,可任誰都懂對方想說什麼。

    「小叔母與長平、長興...」長亭輕輕開口。

    「成王敗寇。我不認為我是復仇,我是自衛。我不指責陸紛背後捅刀,我只鄙夷他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妥當,秦相雍、周通令、平成老宅...這三方沒有一方是平順了的,他根本勝不了,陸紛只是憑著一股勁兒在做這些事,那股勁兒完了,他也就完了,二房同理。你挾長平以令陳氏。這個辦法只對陳氏有用,因為她渾身都是婦人之仁,若換成大長公主,這個法子不僅沒用還會將自個兒折進去。陳氏逼宮兵變之時,她一直在猶豫,她根本就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做,當遭遇危機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她的子女而非已經兵臨城下的她召集起來的將士。她不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甚至她根本就當不了一個上位者,她只是一個滿心仁慈卻又孤注一擲的母親。」

    這是陸長英在教長亭,教到一半。看著長亭亮晶晶的一雙眼睛逐漸止了話頭,輕咳一聲轉了話頭,「這些你聽聽就好,不用太過在意。二房的事我來辦。血哥哥來沾,你便好好將養身子。孝期過了你都十七八了,阿寧都十一二了,都不小了,學學琴練練字。養好身子骨,也該...」

    然後陸長英話鋒一轉,就變成了鄰里街坊嬸嬸伯母的碎碎念模式。

    夜很長。團圓卻永不嫌久。

    至於二房究竟在哪裡?

    長亭隔了幾天才知道——她便納悶了,研光樓的丫鬟們都是她一手挑的練的提拔的。怎麼陸長英一回來,素日裡機靈的姑娘們就變成了聾子、瞎子和啞巴了?咋問啥啥不知,說啥啥不應,滿秀膽子最大,美其名曰,「大郎君不叫姑娘聽些雲裡霧裡的東西,您每天最要緊的是啥?喝藥呀!喝完藥,您還要幹啥?」

    現在還時興搶答了!?

    長亭望著滿秀期待的眼神,有點想打人。

    「哎喲!您看您就給忘了吧!去院子裡走兩圈啊!您為啥發熱?還不因為身子骨不健壯?您自個兒瞅瞅,個兒長了,重量不長算什麼事兒?胡姑娘多健碩呀,您得多學學呀...」

    「誰他娘的說老子健碩呀!你他娘的才健碩!你一輩子都健碩!」

    正在努力穿襦裙的胡玉娘現在非常討厭旁人說她健壯、健碩、健康等等一切和「健」字隨意組合的詞兒,畢竟她才從岳番那處受了打擊,然後她就胳膊肘擊打回去了。也是,哪個姑娘家喜歡聽郎君說,「我就喜歡你的大腿,可以一腳踹翻石凳子」之類的類似情話呀...

    約是要塵埃落定了,陸長英大發慈悲地給研光樓通了點氣兒了。

    「...還是住在東苑的。」滿秀一面服侍長亭喝藥,一面讓珊瑚挑了一碟紅海棠果子陪藥,「可惜東苑已經被人封了,盡數物件兒歸了公中,只留了兩間小屋子,二夫人和慶二姑娘住一件,兩位郎君住一間。小郎君日日哭,哭得染了疾,大郎君便喚人將長興郎君抱到通州的莊子上去,其餘的人還是留在東苑,大郎君說暫時不急慌,他們掀不起風浪。」

    陸長英要算總帳了。

    長亭含了口紅海棠果子,覺得滿口生津。

    長亭的預感一向靠得住,六月還未過,豫州內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陸長英手腕鐵血挨個懲治,只要事涉當晚兵變之人無論官職大小,只要不是兵,全部革職,八個督使問斬抄家,十歲以下的稚童及婦孺沒收為奴,成年男丁盡數腰斬。你問陸長英哪來的兵力及實權做這一溜事兒啊?很好辦啊,豫州十六個督使,八個遭了難,還剩八個怎麼辦?殺了他,你是不是就有機會兼併合收了呀?是管一座城池的賦稅勞役油水大呢?還是再加一座,順勢翻倍的好呢?

    陸長英什麼也沒出,一兵一卒都沒出,只出了個諭令,便將豫州十六個督使合併成了八個。

    你無論怎麼排除異己,我不管。

    只一條,庶民無辜,兵士無辜,商賈無辜,這些人,你不許動。你若動了,還有七個督使等著接收你的布兜子呢。

    長亭粗略算了算,豫州十六城,死了大概近三千人,怪道平成近日的空氣都有一股血腥味啊,他們死得不算冤枉,你要跟錯主子,便不怨旁人藉機格殺,成王敗寇,權勢傾軋罷了。

    該去拜靈了。

    長亭牽著小長寧走進了陸綽的靈堂,上面豎著陸綽與符氏的牌位,長亭仰了仰頭,輕聲吩咐滿秀,「去把小叔母請過來吧,我有話想問她。而她,也應當給父親磕個頭。」(未完待續)

    ps:這章其實應該叫了斷(上)的I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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