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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22:29 作者: 竹西
    也就是說,目前他的優勢是:擁有她短期內「盡職」的承諾;以及她對他的好感——是的,儘管她在儘量的掩飾,凌雄健仍然感覺得到她對他的好感。還有,就是她的那一點點信任。這些都是他可以利用來……

    利用來幹什麼?凌雄健突然有點茫然。作戰總要達到某個目標。他的目標是什麼?讓可兒死心踏地的留在他的身邊?對。「死心踏地」。他想要可兒對他死心踏地。而且,他希望她能自覺自愿地「死心踏地」。

    得出結論地凌雄健得意地摸摸鼻骨。

    大殿裡該搬的東西都已經搬得差不多了,那張目前正擱著他的腳的巨型書案,動用了十六個棒小伙才抬到花廳來。當他們將那個書案重重地放在地上時,凌雄健看到可兒微微畏縮了一下,並且很快地彎下身去檢查地磚是否被撞壞了。

    在被叫走之前,可兒建議將這張大書案就放在花廳的正迎面。她聲稱,這可以讓凌雄健獲得最佳的視野。然而,這樣的布置卻讓凌雄健聯想到還沒有受傷之前,用來指揮軍隊的大帳——一個他十分懷念,卻再也沒有機會出現的地方。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想要一個讓他聯想到所失去的一切的書房。

    凌雄健抬起眼,突然發現眾僕役們從來沒有過象今天這樣的效率,不到兩個時辰,他的書房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

    只見東側沿著牆壁是一溜的書架,架上的書籍都經過了仔細地打掃,並且堆放得整潔有序。西側沿牆則放置著從大殿轉移來的博古架,博古架的一側是從偏殿搬來的沙盤。凌雄健的盔甲就立在沙盤和博古架的中間。

    可兒說得沒錯,坐在這個位置上真的可以眼觀四路。不僅整個書房都在他的眼底,就連花廳前來往的人流也逃不過他的視線。並且,他還能看到操場的一角。

    也許,這到底是一項可接受的建議。凌雄健習慣性地摸著鼻樑上的那道疤。

    花廳東側,隱隱傳來喊號子的聲音。不一會兒,就見六個僕役抬著一個裹著布罩的玩意兒吆喝著走進花廳。

    「爺,」為首的僕役用濃濃的、幾乎聽不懂的鄉音對凌雄健道,「奶奶說,這畫屏正適合書房,讓小的們給爺抬來。奶奶還說,就放在書案後面最好。」

    爺?奶奶?凌雄健被這充滿鄉土味的稱呼給迷住了,他立刻聯想到兩個白髮蒼蒼的老翁和老媼。他喜歡這個稱呼。

    「是什麼?打開看看。」

    他放下腳,走過去。

    僕役們順從地放下畫屏,打開包裹著的布套。立刻,一隻斑斕猛虎出現在眾人眼前。

    凌雄健皺起眉頭。這是在跟他開玩笑嗎?書案如此放置已經讓他聯想到大帳了,再加上這個猛虎畫屏,難道她真想讓他把書房布置成兵部大堂不成?是不是過一會兒,她還會再送來一個什麼「公正嚴明」的匾?

    老鬼放下手中的東西踱過來。

    「嗯,跟將軍的氣勢很配。」他道,「把它放到書案後看看,效果肯定不錯。」

    凌雄健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冷眼看著眾僕役七手八腳地將畫屏抬到書案後放好。

    果然,巨大的畫屏與虎皮椅,以及前面巨型大案十分相配——並不象他所想像的那樣,看上去象公堂,而是十分的具有……凌雄健的味道。

    凌雄健摸摸鼻樑,也許可兒比他以為的更了解他吧,至少了解他的喜好。

    「這老虎跟將軍很像。」傳令兵小麼抱著凌雄健的寶劍走過來道。

    凌雄健瞥了小麼一眼,又轉過頭來看那隻虎。他一點兒也沒有看出它與他之間有什麼相似之處。而且,以他的觀點來看,那隻老虎的眼神太過張揚了些。他想,若他是那隻老虎,想要接近獵物時,就絕對不會以這種挑釁的眼神去讓對方警覺——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可兒已經警覺起來了。

    「大殿的東西都搬完了?」

    凌雄健轉過身問小麼。

    「是的,除了將軍的弓箭。」

    可兒似乎很喜歡掛在大殿牆上的弓箭,特意請求他不要將它們搬走。

    凌雄健並沒有告訴可兒,那箭筒中的一枝箭曾經差點兒要了他的命。他之所以把它掛在身邊,就是為了提醒自己多年前所犯下的一個錯誤——那是他軍旅生涯中少有的,吃了敗仗的一場戰役。而現在,反正他都已經退役了,那副弓箭掛在哪裡都一樣。

    凌雄健的手下意識地撫過腹部那道舊傷痕。記憶中,可兒那似有若無的碰觸幾乎象真實的一樣再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他深吸一口氣,苦笑了一下。這才是可兒嫁過來的第一天,也許等這個新娘子不再那麼「新」的時候,他的反應會不那麼激烈吧。

    他轉身攔住那個能說會道的僕役。

    「奶……夫人在哪裡?」他差點兒也隨著那個僕役叫可兒「奶奶」。

    「剛剛奶奶是在後花園裡,這會兒可能到偏殿去了。爺想讓小的去找奶奶來嗎?」那僕役忽閃著小眼睛,伶俐地答道。

    凌雄健搖搖頭,轉身走出花廳。

    ***

    凌雄健期待著可兒對偏殿做一些改造,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將偏殿改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愣愣地站在偏殿門前,打不定主意是走進那充滿女性味道的房間,還是立刻轉身逃走。

    早晨,當他離開偏殿時,這裡還是空曠而簡樸的。現在則象是換了一個房間一樣,顯得細緻而精巧——凌雄健看著四處陳列的精美瓷器、玉器,不由地警覺起來。自從四歲那年打碎一隻御賜的花瓶,差點兒惹出滔天大禍後,他就對這些精緻的玩意兒心存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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