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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9:24 作者: 竹西
    而因那時候雷寅雙還在新婚里,照規矩是不好四處走動的,所以等她聽到外面風傳她在家裡仗著武力欺凌長嫂忤逆祖母時,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

    若換作別人,比如小靜,不定還真是個畏懼人言的。雷寅雙自小就是個心理強大的,她認定是對的事情,便是全世界說她錯了,她都再不會低頭,又何況是些勛貴人家講究個臉面,便是說小話,也往往只敢在背後,倒少有人敢把那些話搬弄到她的面前——其實細說起來,也不是沒人搬弄,而是那些搬弄的人,最後總發現,下不來台的不是那雷寅雙,而是她們自己。所以,在一個個見識過雷寅雙的不好惹之後,便再沒人敢惹她了。

    比如,雷寅雙新婚剛滿一個月時,江家的一個族叔過大壽,那程老夫人帶著何樺和雷寅雙去人家吃壽宴時,便有人充著個長輩的模樣,話里話外地教訓著雷寅雙不敬長輩不友妯娌。

    雷寅雙那火爆脾氣,可再聽不得人冤枉自己的,當即差點就掀了桌子,直指著那嬸娘的鼻尖,逼問著她是從哪裡聽來的閒話。那嬸娘久在勛貴圈中廝混,一向習慣了便是誰心裡有氣,當眾都不肯撕破臉皮的,哪裡知道這雷寅雙簡直就是那繡樓上鑽進的一隻大馬猴,竟是一點兒也不按套路走,當即被雷寅雙問了個面紅耳赤,囁嚅道:「別人都這麼說……」

    雷寅雙立時冷哼一聲,不客氣地一揚下巴,瞪著個大眼質問著那人道:「別人是誰?嬸娘既然說是別人說的,那您指出一個人來。只要您指出那人,我只找那人評理去,再不跟嬸娘相干!」——竟是一副咬死了不鬆口的模樣。

    那嬸娘被雷寅雙的質問逼得一陣下不來台,趕緊拿眼看向程老夫人。老夫人哪有不抓著這機會的道理,立時拍著桌子當眾發作起來,喝斥著雷寅雙道:「怎麼跟長輩說話呢!」

    雷寅雙卻擺著個「二愣子」的模樣,沖老太太瞪著眼兒道:「老太太可別怪我說話難聽,我這也是為了維護咱府上的臉面。話都傳成這樣了,便是老太太大度不跟那些人計較,我可再忍不得的!」

    又回頭瞪著那嬸娘道:「您那些話的意思,不過是說我忤逆了老太太,欺負了大嫂子。今兒她們兩個可都在這裡呢,您當著大伙兒的面問一問老太太和大嫂子,我什麼時候,在哪裡欺負她們了?!人證在哪裡?物證又在哪裡?便是到了三司衙門,也沒個沒憑沒證就給人定罪的!」

    那程老夫人便是往外放著風說雷寅雙種種不好,到底為了她自己的顏面,沒肯明著說她和雷寅雙之間交鋒的過程。眾人只知道雷寅雙是個不聽話的,老太太不滿意這個孫媳婦,至於這孫媳婦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還真沒人知道個詳情。

    眾人都飄移著眼不接話,老太太見勢頭不妙,便默默咬牙忍耐下來,轉頭勸著雷寅雙道:「不過是外面人見不得我們家的好,才傳了那些閒話罷了,你嬸娘也是關心你。」

    誰知老太太擺著個息事寧人的姿態,雷寅雙卻更加不依不饒了,瞪著老太太道:「以前我不知道這些閒話也就罷了,今兒既然叫我知道了,我非要給自己討個公道不可!」

    又拿一雙嚇人的大眼睛,瞪著那早縮起脖子,一心想把自己埋進人堆里的嬸娘,張牙舞爪地質問著她道:「老太太說嬸娘這是在關心我,嬸娘可別怪我這小輩不懂事、不領情,說實話我可真沒瞧出來嬸娘哪裡是在關心我了。您老若真是關心我,聽到這種閒話後,便是不指望你作為江家的長輩出面維護我這新進門的小輩,好歹您也該找我私下裡問一問黑白曲折,而不是僅憑著一些空口白牙的道聽途說,就當個罪證來質問於我!便是嬸娘從沒進過女學,也沒讀過什麼書,想來也該知道什麼是婦德婦言,什麼是口舌是非的,偏您今兒這行徑,知道的,只說嬸娘是熱心過了頭;不知道的,怕要說嬸娘這是犯了那口舌之誡呢!」

    自來大興就是個人情社會,人與人之間都講究個情面,只要不是擺上明面的你死我活,一般來說大家都沒個當面跟人撕破臉的。雷寅雙的不依不饒,卻是有違了那「見面留三分」的行為規矩,便有那脾氣不好的長輩怒道:「逸哥兒媳婦,見好就收吧,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雷寅雙立時扭頭衝著那人就頂了一句:「被說閒話的反正不是您,您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再退一萬步說,這可不關著我個人。我們同為江家人,我被人潑了污水,難道於整個江家的臉面上就有榮光怎的?!在各位長輩看來,今兒是我一個小輩牙尖嘴利不饒人了,可在我看來,我維護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體面,而是整個江家的體面。如果今兒我被自家人踩了都不肯開口還擊,將來總有一天,我們整個江家的臉面都要被人拿來當作擦腳墊的!為防患於未燃,今兒我也不能放過這件事!」

    此大義一出,頓時沒人敢再開口了。

    而,便是雷寅雙沒有搬出這套「大義」,只衝著她那副不管不顧要拼命的架式,這些人當即也認了慫,生怕自己被她這不懂規矩的「愣頭青」給纏上。

    雷寅雙斜眼看著眾人,心裡卻是一陣輕蔑冷哼。打在江河鎮上時她就知道一個真理:凶的怕狠的,狠的怕惡的。這些人不過是欺軟怕硬罷了!

    雖然贏了這一仗,可老是被老太太下著暗手,雷寅雙心裡也很是不爽的。於是,在江葦青於悄無聲息中漸漸打壓著江承平甚至他父親江封時,雷寅雙則想著怎麼才能從老太太的手裡收回管家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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