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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9:24 作者: 竹西
三姐笑道:「誰欺負誰還不定呢。」說得鴨腳巷的老人們都是一陣笑。
正笑著,外面板牙又跑了進來,嚷了一句「外頭催了」,卻是扭頭又跑了。跟在他身後的小石頭也有樣學樣地叫了聲「催了」,然後也跟著跑了。花姐見狀,剛吩咐著人看顧著他倆,別叫他倆摔了,卻是一回頭,就看到雷寅雙自個兒拿起那放在托盤裡的蓋頭要往頭上蓋。
「哎,幹嘛呢!」三姐趕緊把那蓋頭搶了下來,笑道:「這催妝詩一首還沒送進來呢,你倒急著蓋蓋頭了。沒見過像你這麼急著要嫁的新娘子。」
說得眾人又是一陣鬨笑,叫一向厚臉皮的雷寅雙都紅了臉,只得又坐了回去。最後還是小靜厚道,教著她道:「你就當今兒的你是個木頭人兒,喜娘叫你做什麼你再做什麼,別的時候只管坐著就好。」
因出了一回丑,雷寅雙再不敢隨便亂動了,只得老老實實地坐著。直到外面一陣鑼鼓宣天,她被人從床上扶下來。
「哎,哭嫁,得哭!」
忽然,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
雷寅雙抬起頭,就只見花姐和板牙奶奶都紅了眼圈,連三姐和小靜也都紅了眼圈,偏她一點想哭的意思都沒有。於是她咧了咧嘴,可發現自己還是不想哭,倒挺想笑的,卻是忍不住就衝著花姐等人一皺鼻子——笑了。
她這一笑,逗得正傷感著的花姐等人立時忍不住全都笑了起來。
「罷了,趕緊把蓋頭蓋上吧!」花姐笑道,「這孩子,瞧不見也罷了。」
蓋頭下的雷寅雙忍不住就咬著舌尖做了個鬼臉。本來嘛,嫁人是喜事,就算捨不得爹娘,心裡知道就好,幹嘛非要哭給別人看!
不過,當她和江葦青在堂上拜別爹娘,聽著她爹依著禮俗囑咐著她那些「孝悌禮敬」、「勿念父母」的老話時,雷寅雙仍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聽著那從蓋頭下傳來的濃重鼻音,原本心裡就不捨得的雷爹險些就想把女兒給搶回來了。幸虧江葦青見雷爹臉色不對,趕緊衝著司儀使了個眼色。那機靈的司儀趕緊催促著李健把雷寅雙背出門去,江葦青這才有驚無險地把人給「搶」上了花轎。
☆、第141章 ·妖精打架
第一百三十四章·妖精打架
之後的整套婚禮流程,雷寅雙都依著小靜的話,全程聽著喜婆的擺布,倒再沒出過什麼錯。
只是,大興的婚俗講究個「兩頭摸黑」——即,接新娘之吉時需在太陽初升之際,合卺禮之吉時則在黃昏之後——因此,等到黃昏該行大禮時,那隻偷偷就著丫鬟的手略用了一些點心的雷寅雙早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當喜氣洋洋的新郎倌在喜婆的祝詞下,拿秤桿挑開新娘頭上的喜帕時,江葦青驚訝地發現,有小半年沒見過面的雷寅雙居然只匆匆往他臉上掃過一眼,便以一種痴念纏綿的目光,直勾勾地定在不遠處那張擺滿了四碗八碟冷熱葷素的小團桌上。
直到這時,一直處於大志得酬之志得意滿中的新郎倌才發現,他百密一疏,竟忘了大興之陋俗——婚禮當天,為煞新人的性子,新娘是要生生餓上一天的……偏打小雷寅雙就是個餓不得的,一餓那脾氣就容易暴躁……
自古以來,揭蓋頭便是鬧洞房的一個序曲。這會兒見蓋了一天蓋頭的新娘終於露出了真容,雖然擠在新房裡看熱鬧的人中大半都是認得雷寅雙的,此時仍都假裝著好像頭一次見她一般,紛紛說著什麼「新娘漂亮」、「郎才女貌」等等吉利話。其中有些性情促狹的,不免拿話揶揄打趣著一對新人,不過那話音里總能叫人聽出善意來。直到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
當有人夸著雷寅雙的嫁妝豐厚時,一直坐在旁邊沒吱聲的何樺忽然冷笑一聲,大聲答著那人道:「嬸娘說的很是呢,弟妹這嫁妝,便是公主也比得了。才剛我還聽人說,只怕國公爺把全部家當都給了弟妹做嫁妝呢。」說畢,裝著她不過是在打趣新人的模樣,捂著嘴咯咯一笑。
她雖如此掩飾著,明白人則還是都聽了出來,她那言下之意,是在暗指忠毅公雷鐵山為嫁女兒而打腫臉沖胖子。要知道,雷家進京不過才幾年,直到如今,京城勛貴圈中仍有不少人當雷家是「暴發戶」來著。
和雷寅雙並肩坐在喜床上的江葦青聽了,不禁暗皺了一下眉。逗著新娘開口,也是婚禮中的陋俗之一,何況雷寅雙一向是「護犢子」的稟性。他生怕她那暴脾氣當眾發作起來,落了人的話柄,便趕緊借著寬大衣袖的掩護,碰了碰雷寅雙的腿。直到看著她艱難地把眼神從那桌酒菜上收回來看向他,江葦青才意識到,這丫頭根本就沒注意到周圍的人在說著什麼,她正拼命衝著那桌酒菜咽著口水呢!
雷寅雙的稟性,京城該知道的人都是知道的,那何樺自然也知道,這會兒見她竟不上勾,何樺不由就有點惱羞成怒了,正要再說幾句怪話,忽然就見那安國公夫人陳英對她笑道:「大少奶奶這話聽著怎麼有股醋味兒?不會是因為你弟妹的嫁妝比你的豐厚,你吃醋了吧?」說著,卻是學著何樺剛才的模樣,抬起那唯一的一條胳膊掩著嘴,看著長寧長公主一陣樂。
長寧長公主和陳英對了個眼,也笑道:「是呢,我還記得當初大少奶奶嫁過來時,那開箱的一隻角只壓了一千兩銀子。偏這忠毅公大手筆,一隻角就壓了一萬兩。雖說大傢伙兒都知道他雷家不缺錢,可也沒得這麼慣著女兒的。虧得你們江家也是不缺錢的,換作別人家裡,只怕要接不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