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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9:24 作者: 竹西
她不由就眨巴了一下眼。
和石慧一同過來的宋三兒則又習慣性地拉住她的一條胳膊,問著她道:「才剛你去哪兒了?叫我們好找。」
石慧的唇角忽地一抿,低下頭去以衣袖遮住一個笑,卻是又抬眉飛快地睃了雷寅雙一眼。立時,雷寅雙便猜到,江葦青帶走她的事,應該是被石慧看到了。
而直到這時,雷寅雙才忽然想起來,石慧家裡似乎也在跟江葦青議著親事的……
石慧抑去唇角的笑,又衝著雷寅雙心照不宣地眨了一下眼,笑道:「我們幾個一處坐吧。」說著,便拉著雷寅雙,挑了一處淺渠走勢平緩之地坐了。
她占了雷寅雙的右側,那蘇瑞便搶在宋三兒的前面占了雷寅雙的左側。宋三兒無奈,便只得在蘇瑞的身旁坐了。
幾人坐下後,見蘇瑞正跟宋三兒說著話,雷寅雙便扭頭悄聲問著石慧道:「你看到了?」又問著她,「還有別人看到嗎?」當時她看江葦青在望著風,也就沒去注意四周的動靜。
她的厚臉皮,不由就逗笑了石慧。石慧湊過來,悄聲笑話著她道:「你竟也不知道臉紅一個!」又瞥著坐在上首的江葦青道:「你倆膽子可真大!萬一被人看到,看你怎麼辦!」
「不會的。」雷寅雙頗為自信地道。一直以來,她對江葦青都有種盲目的信任,她相信江葦青不可能置她於任何險境。他那般當眾帶走她,肯定已經是於暗處觀察好了,知道他倆被人看到的可能性極小才會那般行事的——她哪裡知道,那會兒的江葦青早被一罈子醋浸壞了腦子,哪裡還記得他倆身處何地,連站在咫尺距離外的蘇琰他都險些沒能看得到。
石慧頗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正待還要說些什麼,旁邊的蘇瑞忽然站起身來,衝著遠處揮手叫道:「哥哥,這裡!」
頓時,雷寅雙便知道,這小丫頭還沒歇了那做紅娘的心思。她不由無奈地一搖頭。只是,當她順聲回頭看過去時,卻是驚訝地發現,蘇琰不知怎麼竟跟李健站在一處說著話。
聽到蘇瑞的叫聲,蘇琰也回頭往這邊看來,然後對李健說了句什麼,二人便向著這邊走來。
李健如今早入了翰林院當差,自然不可能跟著花姐和雷寅雙一同過來赴宴。看到他時,雷寅雙一陣驚奇,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皇上那裡有事召他進宮。辦完了正事後,天啟帝忽然想起太后在這裡正舉辦賞春宴,又想到探花郎李健還尚未婚配,便遣著他和幾個同樣未婚的年輕臣子一同過來了。不過,大概是天啟帝也知道,這種場合他若在,只怕沒人會自在,所以他本人倒是沒有過來。
李健隨著蘇琰走過來,一番見禮後,二人便和雷寅雙等人隔著那條淺渠對坐了。
那李健和宋三兒的婚事雖說兩家都已有了默契,卻因著宋三兒還尚未及笄,兩家都不曾對外挑明。因此,在座的眾人中,只有雷寅雙知道他倆的事。雷寅雙一向是個淘氣的,這會兒見那人前總擺著個大哥哥款的李健,難得地管不住自己的眼,那眸光總往宋三兒身上瞟,直看得宋欣悅低了頭,只好假借飲茶來遮住羞紅的臉頰,雷寅雙不禁就是一陣竊笑。
看到雷寅雙的壞笑,宋三兒的臉更紅了,隔著蘇瑞就悄悄擰了她一下。
不過,玩笑歸玩笑,雷寅雙到底還是替這二人打了一回掩護,對李健笑道:「表哥來得正好,我正發愁呢。瑞姐兒說,那流觴杯停在誰的面前,誰就要上去吟詩作賦。叫我上去打套拳還行,做詩什麼的我可不行,到時候你可得幫我。」
正拉著李健在氈墊上落座的蘇瑞抬頭笑道:「這麼多人看著,到時候只怕誰也幫不了誰。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又不是什麼文會,原也不限於吟詩作賦的。聽瑞兒說,你極擅長說故事,上去說個笑話也成。」
說話間,上面有內侍宣布宴席開始了。
於雷寅雙的想像中,這「曲水流觴」應該是個如何高雅的遊戲,結果等開始了,她才失望地發現,這也就是一種變相的「擊鼓傳花」之戲而已。那流觴杯順水而下,或因淺渠中的卵石水草擋住去路,或是靠到池邊時,便有小內侍撈出酒杯遞給最靠近的人。那人飲了酒後,或作詩或作畫,還有彈琴吹簫的,總之,不過是向人展示各自的才學而已。
這般看著那些公子仕女們各逞才能,卻是叫雷寅雙想起她那些古怪的夢裡曾看到過的話。她湊到石慧耳旁小聲笑道:「我不記得在哪裡看到的話了,說這所謂的『才藝』,不過是為了增加自己在婚姻市場上的砝碼,爭取個更好的買家罷了。」
這話若是說給別人聽,或許會覺得雷寅雙的話有些驚世駭俗,石慧則因著她的遭遇而早就對婚姻一事冷了心腸的,卻是「噗嗤」一笑,湊到雷寅雙的耳旁笑道:「虧你怎麼想得到的。我原也有這種感覺,偏不知道怎麼拿話形容,倒是你一針見血了。」
雷寅雙看看她,問道:「你那件事,可有什麼進展沒?」她問的是石慧家裡要給她跟江葦青聯姻之事。
石慧端著酒杯冷冷笑道:「『待價而沽』的何止我們女兒家。聽說他父親也還在挑選著。人嘛,總想以最低的價,買最好的貨。」
雷寅雙忍不住回頭看向江葦青。
坐在上首處的江葦青正將手肘擱在膝上,舉著酒杯默默看著她。隔著一道淺渠,馬鈴兒和他相對而坐。不過,這會兒馬鈴兒正跟坐在江葦青身旁的鄭霖說著話,而鄭霖的眼,則也跟江葦青一樣,落在雷寅雙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