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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9:24 作者: 竹西
他這裡喝了個半醉,靖國公可還清醒著呢,自然不肯叫自家女兒這麼被他打趣著,便趕緊叫人把許丹陽給支開了。偏這會兒平南郡王醉了,有理也說不清,雖然許丹陽跑開了,他仍是招呼著江葦青命他過來。只是,叫平南郡王沒想到的是,他那玩笑的話還沒說出口,江葦青就忽然翻身上馬跑了。
平南郡王下意識跟著江葦青追了幾步,站在山坡上往江葦青跑走的方向一看,恰正看到江葦青如一道火焰般,追著一匹明顯是驚了的馬兒跑進了山里。立時,平南郡王的酒就給嚇醒了一半,趕緊招呼著人去追江葦青。只是,等眾人追進山口時,早已經看不到那兩匹馬的影子了。
那許丹陽鞭抽雷寅雙的馬時,周圍也有其他人看到的。那平南郡王一追問緣由,眾人不由就是一陣面面相覷。
如今朝中新舊兩派正明爭暗鬥得激烈,偏這檔口上,那隱然是新派領袖人物的忠毅公家的女兒,竟吃了舊派領袖靖國公家姑娘的「暗算」……單只這一件事,叫有心人引上朝堂,就足以在朝堂上掀起不小的風波了,偏追著忠毅公家女兒一起失蹤的,還是太后的心尖尖,那江葦青,江大世子……
立時,眾人全都驚著了,這邊派人往宮裡報信的報信,那邊組織各家侍衛們搜山的搜山,卻是直到天將傍晚時,才找回兩匹空著馬鞍的馬而已,馬上之人則是不曾見著蹤影……
消息傳到宮裡時,雷爹雷鐵山和姚爺正在御前聽天啟帝說著韃子殘部於關外死灰復燃之事。聽到這一消息,雷爹大驚,立時打馬飛奔至馬場。就在他一臉陰沉地看著雷寅雙那匹黑馬的馬臀上一道明顯的血痕時,山口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雷爹抬頭,就只見那山口處,一個細瘦的身影背著一抹耀眼的大紅,正艱難地往山口外走著……
卻原來,江葦青抱著雷寅雙滾下馬時,他雖護住了雷寅雙,自己的腿卻叫馬蹄不輕不重地踩了一下。雷寅雙雖不像三姐曾跟姚爺學過一點皮毛醫術,也知道傷了腿的人不能亂動,何況,在江葦青那個神秘的「前生」里,他可就是個瘸子的!一陣無來由的忌憚下,她不僅自己不敢動他,也不許他亂動,二人便那麼一直坐在原地等待著救援。
偏似乎那一向好運的雷寅雙叫那一向背運的江葦青給帶累了一般,馬場上派出那許多人去搜山,竟是沒一個人碰到他倆。直到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上的風越來越急,眼見著似乎又要下起雪珠來,雷寅雙才不得不同意江葦青的意見,卻是用她那不知打哪裡看來的法子,以樹枝牢牢綁嚴實了江葦青那如今已經腫起來的腿,這才背著他往山下走去。
而如今的江葦青可再不是小時候的江葦青了,不僅個頭比雷寅雙高出許多,那體重也重了許多。偏如今的雷寅雙也不是小時候的雷寅雙,她這一年多來就只光長個頭沒長肉,整個人看著就極單薄。且她自打入了京後,於練武一事上頗有些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因此這會兒背起江葦青來很有些吃力。二人走走停停,才終于于天黑前摸到了山下。
終於看到了人,雷寅雙長出一口氣,回頭對江葦青笑道:「好歹回來了。」
江葦青從她的頸窩間抬起頭,看著那些瞪著眼看著他們的人嘟囔了一句:「居然要你背我,真丟人。」便掙扎著從她的背上下來。
雷寅雙趕緊扶住他,正要問他腿上感覺可好,卻是只聽得遠處有一匹馬飛奔而來。她回頭一看,見馬上之人是她爹雷鐵山,立時高興地衝著她爹一陣揮手,一聲「爹」才剛出口,那雷鐵山已經跑到了她的面前,卻是猛地一拉馬韁繩,彎腰抱起她就這麼一下子將她提上了馬背,然後一撥馬頭,竟是把傷了腿的江葦青扔在原地,帶著雷寅雙就跑了。
「哎……」
雷寅雙大喊了一嗓子,從雷鐵山的胳膊旁看出去,就只見失了她支撐的江葦青這會兒正跌坐在地上,一臉愕然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爹!」雷寅雙立時伸手在她爹胸前捶了一拳頭,怒道:「您這是幹嘛?!小兔為救我,腿都傷了!」
雷鐵山一怔,低頭看向雷寅雙。
雷寅雙趕緊把事情經過給她爹說了一遍,當然,她自是要瞞過那一吻之事的,又道:「都是為了救我,他的腿才叫馬踩了的,偏您這是幹嘛?!萬一再叫他的腿傷上加傷……」
正說著,平南郡王帶著幾個侍衛也趕了過來。
雷鐵山便拉住馬,站在原地看著平南郡王等人。
那平南郡王領著侍衛們跑到江葦青的面前,只一低頭,就看到了江葦青那腿上如籬笆一樣綁著的一圈樹枝,不用再問,他也已經猜到,江葦青肯定是傷了腿的,於是趕緊衝著山口那邊大聲喊著:「快叫太醫,找轎子……」
見江葦青有人照料了,雷爹便低頭看向雷寅雙,卻是這才看到,她的臉頰上帶著兩道擦傷。他頓時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再想著馬場上眾人告訴他的事,他沉聲喝了句,「他死不了!」便一撥馬頭,帶著雷寅雙頭也不回地走了。
要說雷寅雙其實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橫衝直撞,平常之所以衝著她爹撒嬌耍賴,不過是因為她知道她爹寵她,願意向她讓步而已。如今見她爹竟是少有的動了真氣,她自然也不敢找著這時候去撩她爹的虎鬚,便乖乖閉了嘴,窩在她爹的懷裡,不時回頭查看著江葦青那邊的動靜,見果然有人抬著轎子向著他那邊跑去,又有人招呼著「太醫來了」,她知道江葦青那裡會得到很好的照顧,這才放下心來,又抬頭看看她爹,見她爹沖她不滿地擰著眉,這才不敢再去看江葦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