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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9:24 作者: 竹西
    「早吃過了。」江葦青雖這麼答著,還是接過那熱騰騰的饅頭咬了一口,問道:「我可要進去給花姨請個安?」

    「不用,我幫你說過了。」雷寅雙拉著他,二人一邊往車馬院那邊過去,她一邊道:「我原想著今兒下雪,乾脆叫人給你送封信,讓你別來了,可又一想,不定送信的人還沒到你家,你就已經過來了,就沒派人去。」又問著他:「街上可還好走?要不,我們也接了三姐姐和小靜姐姐一道走吧。」

    江葦青來接雷寅雙,可是打著這一路上可以跟她獨處的主意的,見她竟提議帶上三姐和王靜美,他立時一陣皺眉,道:「你可派人去問過了?不定她們看到下雪,都要請假不去學裡呢。」

    恰如花姐所說的那樣,雖然女學裡每個月也有月考的,可到底這些女學生們都不需要去科舉。她們去女學裡的目的,除了「鍍金」受教育外,多數竟都跟雷寅雙一樣,不過是去交朋友,找樂子的。因此,逢著陰天下雨,竟有許多女學生們都會找著藉口請假不去學裡。

    像雷寅雙這樣貪玩到不避雨雪的,到底是少數,她那裡派人去王家姚家一問,果然,三姐和小靜都回說今兒不打算去學裡。對於這個結果,江葦青自是不會抱怨的。而雖說雷爹給雷寅雙備的馬車也算是好的了,可到底比不上江葦青那輛出自御用作坊的大馬車,且他一路過來,車裡早被炭爐燒得暖烘烘的了,於是雷寅雙便棄了自己的馬車,直接上了江葦青的車。

    那雷寅雙原就是個愛說話的,這一路竟是嘰嘰喳喳個沒完,倒是江葦青一如既往地不怎麼開口,只默默啃著她塞給他的那兩個白饅頭。

    而雷寅雙說話間,忽然看到他唇邊粘著粒饅頭屑,便很是自然地伸手過去給他擦掉。

    正笑眯眯聽著她說話的江葦青沒提防,便叫她的手在他的唇邊上抹了過去。

    他嚇了一跳,不由往後一躲,那腦袋「咚」地一聲磕在車壁板上。

    而他這一躲,卻是叫雷寅雙一怔,忽地就哈哈笑開了,卻是惡作劇地伸手過去又在他的下唇上抹了一下。

    立時,江葦青的耳朵就紅了。那紅暈瞬間從他的耳根處漫延至他的臉上,竟是瞅得跟車的翠衣都忍不住跟著紅了臉,趕緊低垂下眼去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偏雷寅雙仍是大咧咧地拿肩撞著江葦青,笑道:「說你打扮得像個姑娘家,竟真像個姑娘家了?摸你一下你倒臉紅了……」

    說到這裡時,她卻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她的手指抹過他下唇時,那軟軟的觸感。瞬間,昨兒晚上曾想到的,夢裡曾見過的,那些叫人害羞的「親親」場景,就這麼跳出了她的腦海……

    她側頭看向江葦青,偏江葦青正不自在地避著她的眼,卻是只能叫她看到他的側臉。她的眼順著他線條流暢的額頭往下,掃過他挺直的鼻樑,落在他的唇上。

    她竟是頭一次注意到,原來他的嘴唇竟生得那麼好看,很是飽滿的兩片,紅艷艷的,且看著很嫩很嫩的模樣……

    忽地,雷寅雙的心跳驀然抖了一抖。她嚇了一跳——真正的一跳——不禁看著江葦青猛眨了兩下眼,然後忽地把那原本被她擠開的翠衣又拉過來,她則飛快地跟她換了個位置,貼著那裝了玻璃的車窗看著窗外叫道:「咦?好像雪停了呢。真是糟糕,我原還想著,等到學裡約幾個同學打雪仗玩的呢……」

    若不是她的聲調忽然拔高了一分,江葦青幾乎都沒感覺到她有什麼不對。他疑惑地扭頭看向她,卻是這才看到,她竟跟翠衣換了個位置,移到了窗邊。而那膽小靦腆的翠衣,見他看過來,只得沖他擠著個簡直像是在哭的笑臉。

    「我都不知道該不該盼著下雪了,我還想著休沐時去騎馬呢。」雷寅雙忽地又扭頭看向他,道:「大後天你又不是休沐,你怎麼帶我去騎馬?」

    這會兒,她看著他的眼裡一片坦蕩,似剛才那忽然拔高的聲調,竟只是江葦青一時的錯覺一般。

    江葦青頓了頓,笑道:「我又不像健哥兒要下場的,偶爾逃一天學也沒什麼。」

    雷寅雙睇著他道:「雖說你不科舉,可也不能太懈怠了,你身後想看你摔跟頭的人可多著呢。」

    「那,你不要我帶你去騎馬了?」江葦青道。

    雷寅雙一愣,拿手指搔著鼻樑,斜眼溜著他道:「那個,不是說你上個月月考又是你們學裡的魁首嗎?應該……逃一天學,應該沒事吧?」

    江葦青立時一陣哈哈大笑,卻是笑得雷寅雙一陣發窘,隔著翠衣就伸手捶了他一記,然後咬著舌尖,自己也是一陣不好意思地笑。

    *·*·*

    等到了休沐這一天,果然,江葦青早早就來接雷寅雙了。

    這一天,恰正逢著朝廷的休沐日,雷爹原想打發了江葦青,由他親自帶著雷寅雙去馬場的,卻是臨到出門時,宮裡來了一道旨,把他給宣走了,恰好李健也不在家,江葦青這才得了機會把雷寅雙給拐出家門。

    江葦青和雷寅雙來到馬場時,就只見那馬場上竟是人頭攢動,比上一次他們來時熱鬧了不知凡幾。雷寅雙不知究竟,江葦青倒是知道的,便笑著向雷寅雙解釋道:「今兒逢著休沐的關係。」

    卻原來,朝中許多官員都是當年從軍中出來的,便是如今天下太平了,一個個多少仍憶著當年的崢嶸歲月,偏京里管制嚴,不許人在街上打馬飛奔,於是這些熬不住癮頭的老兵們,便紛紛於休沐日來這郊外的馬場上跑一跑馬,順便約著幾個老友共話當年,因此,這馬場上才會如此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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