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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9:24 作者: 竹西
    直到這時雷寅雙才發現,原來那位首輔也不陌生,正是那年崴了腳的那位「師爺」。

    看著天啟帝和那位「師爺」議著正事,雷寅雙忽地扭頭看向江葦青。

    雖然她爹和李健總攔著江葦青,不許他跟她過於接近,可即便這樣,他倆仍能時不時地找著機會見上一面。因此,雷寅雙便漸漸發現,這相隔的一年多時光里,其實多少還是叫江葦青有了一些變化的。最明顯的,便是他看人時,多了些她之前從不曾見過的細微表情。比如他不高興時,或者有心想要算計什麼人時,就會微微眯起眼來……如今看著天啟帝,雷寅雙才知道,他的這個表情是跟誰學的。

    *·*·*

    那千秋盛典上頒布施恩的聖旨,這原是一向的慣例。可是除了內閣的幾位大臣,朝中大多數的大臣們竟是誰都沒有料到,今年的「恩典」會是如此之大。因此,之後的種種典禮儀式上,眾文武大臣多少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且都找著一切機會湊到一處竊竊私語著。

    好在大臣們和內眷一起向太后祝壽的環節,於整個典禮中占時並不算長。宣完聖旨後,又是一番叩首謝恩,恭祝千秋,天近午時時,天啟帝領著眾臣再次向太后賀了千秋後,便退了出去。那承安殿上,只餘下眾女眷們,等待著宮中的賜宴。

    雖說江葦青已經十四歲了,早已經到了不適合留在宮闈之內的年紀,可架不住太后老人家不放人,於是他便被硬留了下來。

    而太后感念雷家救助江葦青的恩情,便特意將雷寅雙召到身旁,和江葦青分左右坐在她的兩側。花姐則隔著臨安長公主母女倆,坐在下首的一席上。

    太后對雷寅雙笑道:「再沒想到,你爹竟就是當年那位赫赫有名的雷將軍。」

    雖然江葦青早已經知道了雷爹和花姐的身份,卻因著「應天軍」三個字太過敏感,所以不管是他還是天啟帝,都悄悄把雷家人隱藏的那一層身份瞞了太后。直到今兒宣旨,太后才知道,原來這雷鐵山竟就是當年的那位雷將軍。

    那坐在雷寅雙身旁的德慧郡主看看對面那一身大紅錦衣的江葦青,再扭頭看看身旁同樣也是一身大紅襦裙的雷寅雙,抬頭對太后笑道:「他倆這模樣,看著簡直就是那觀音座前的金童玉女呢。」

    太后扭頭往兩邊看看,這才注意到,兩個孩子竟都穿著一樣的大紅衣裳,不由哈哈一笑,對德慧道:「你要拍馬屁,直說便是,偏拿他倆說事。」

    雷寅雙卻是因著德慧的話,想起那年她和江葦青扮著金童玉女的故事來,便把那件事當個趣聞跟太后說了一遍。

    江葦青哪裡肯叫人知道他曾扮過玉女,便繞過太后,想要去捂雷寅雙的嘴。只是,雷寅雙的武力值可不是他能拿得住的,到底叫她帶說帶笑地把故事給太后說全了。

    見一向不愛理人的江葦青竟能主動跟雷寅雙鬧在一處,又聽著逸哥兒不在身邊時的趣事,太后不禁一陣開心大笑。

    她們這裡正說笑著時,雷寅雙忽然就注意到,坐在德慧郡主下首的花姐臉上竟又露出那種恍惚的神色了。且花姐的眼,似克制不住一般,總時不時地瞅向對面。

    花姐的對面,不遠處,正坐著那位斷臂的國公夫人。

    而那位國公夫人,也在直勾勾地瞅著花姐。

    雷寅雙忍不住小聲問著江葦青:「那是誰啊?」

    江葦青順著她的眼看過去,道:「你該知道本朝的『四公八侯』,這十二位開國元勛吧?」

    「知道啊。」雷寅雙道。

    「那位便是『靖安定寧』四位國公中安國公的夫人……」

    說到這裡,江葦青的聲音忽地一頓。

    「怎麼了?」

    雷寅雙回頭看向他,見他的眼又微微眯了起來,便笑道:「你又打什麼鬼主意了?」

    而太后見他倆湊在一處咬著耳朵,也問道:「你倆在說什麼呢?倒也說來聽聽啊。」

    江葦青的眼一閃,卻是勾著雷寅雙的脖子,拉著她湊到太后跟前,小聲道:「竟給忘了,那位安公國夫人,聽說以前是應天軍娘子軍里的女將……」

    「啊?!」雷寅雙忍不住叫出聲兒來。

    太后看著他倆道:「是啊,這又怎麼了?」

    江葦青道:「外祖母您還不知道,那位雷夫人,以前是應天軍娘子軍的首領,人稱花將軍來著。」

    「啊?!」這一回,則是太后驚訝了。

    於是三人全都抬著頭,看著那仍直勾勾相互對瞅著的花姐和安國公夫人。

    太后忍不住道:「她倆這是沒認出彼此來嗎?」

    正說著,忽然只見那位安國公夫人猛地站起身,端著酒杯上前向太后祝了一回壽,然後回過身來,卻是沒有回原位,而是走到花姐面前,先是叫了聲「夫人」,又猶豫了一下,問著花姐道:「夫人真的不姓花?」

    花姐直直看著那位國公夫人,卻是忽地微笑起來,只是那唇角微微的顫抖,看得人心裡也跟著一陣打顫。她看著那國公夫人低低叫了聲:「阿英,原來你活下來了……真好。」說著,竟是紅了眼圈。

    頓時,安國公夫人就是一呆,手中的酒杯「當」地一聲掉在地上。

    太后立時握住雷寅雙和江葦青的手,簡直跟看戲一樣,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邊的二人。

    原還準備上前指責國公夫人失了儀態的司儀太監見狀,便只當什麼都沒看到的,轉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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