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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9:24 作者: 竹西
第五十九章·闖營
從七八歲起,雷寅雙就常跟著鎮子上的大孩子們進山林子裡去套個兔子、逮點麻雀什麼的。一開始雷爹還顧忌著她的安全不許她去,後來見她身手初成,只要不是什麼大型野獸都很難傷到她,且他對小老虎從來都是硬不起心腸的,便無奈地跟她約定,不許她進深山林子,然後就放任她不管了——小老虎這一點稟性絕佳,只要是她答應了的事,她總能極認真地遵守著。
而自來了小兔後,為了給小兔養身子,雷寅雙就更愛往山上跑了。等小兔身體漸好,也能跟著一起上山後,雷寅雙便總帶著他去宋家山林子裡打點小鳥小兔子什麼的。再後來,隨著小兔自保的能力越來越強,他們的足跡便不再只限於宋家的山林子裡了。這些年來,除了答應雷爹的深山老林子,周圍的山林幾乎都叫她和小兔跑了個遍。她甚至還因此跟好幾戶山裡的獵戶成了朋友。有時候他們走得遠了,趕不及回家,還會在那些獵戶朋友家裡借住一宿。
而自打今年年初,山上又是鬧狼災又是鬧土匪之後,雷寅雙就再沒去打過獵。便是後來有獵戶下來,說如今山上已經太平了,卻因著這青黃不接的時節,也叫雷寅雙提不起那個興致——這時候能打到的,都是那才剛熬過寒冬,瘦得只剩下一層皮的獵物。以打牙祭為目的的雷寅雙還真不高興去費那個勁兒。
不過,昨兒跟那微服私訪的大官兒一通山南海北的胡吹,倒又勾起雷寅雙的一點念想來——如今這時節,就算打不到什麼很肥的獵物,往山上走一走,看看老朋友,摘摘花,賞賞山景也是好的。所以雷寅雙便動了念頭,蠱惑著鴨腳巷的孩子們跟她一起去苗家頂子村,找獵戶家的大頭和花丫玩兒去。
偏李健逢著要月考,三姐好靜不好動,小靜又是個要裝個大家閨秀的,竟是只有板牙和跟屁蟲小兔響應了她的號召。雷爹經不住小老虎的軟磨硬泡,又想著如今山上已經太平了,也就沒再阻止她,只提了一個條件:當天回來。不過顯然雷寅雙心裡打著別的主意,只忽閃著眼,拿今兒鎮子上來的那些異鄉人引開了她爹的注意,所以雷爹竟沒注意到,小老虎並沒有明確答應他這個條件。直到第二天,雷爹起床後,發現三個孩子竟一大早就上了山,雷爹覺得不對,仔細一查小老虎的房間,才從桌上找到她留的條兒。
當時雷爹很是惱火了一把,正跟花姐說著等那熊孩子回來要怎麼收拾她,花姐則嘲笑著他總只是嘴上發狠時,忽然就聽到鴨腳巷外一陣亂。夫妻二人才剛把頭探出家門,就只見那背著藥箱準備出攤的姚爺又退了回來——卻原來,皇帝的御駕居然幸臨了他們這不起眼兒的江河鎮!
想著昨兒的事,雷爹和姚爺不由對了個眼兒,心裡都明白,十有八-九是他們的身份暴露了。此時雷爹倒是忍不住慶幸起小老虎的不聽話來。
姚爺那裡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雷鐵更是悄悄將自己當年成名的兵器——那杆鐵槍——從床肚下抽出來預備著時,那些御林軍們卻是再沒有進一步的動靜了,只靜靜把守著巷口不許人進出。
直到天將傍晚時分,天啟帝左手拉著小兔,右手牽著小老虎,越過御林軍組成的警戒線,敲響雷家緊閉的大門……
*·*·*
至於說,這原不該相遇的兩組人馬怎麼就撞到了一處……
話說那熊孩子雷寅雙因跟「微服私訪」的官老爺提到苗家頂子村的事,叫她想念起她那些有小半年都不曾見過的小夥伴們來。於是一早,天還沒亮,雷爹和花姐都還沒起床,這熊孩子就急吼吼地把她的兩個「弟弟」,小兔和板牙帶出了家門。
也是他們運氣好,還沒出鎮子,就遇到了鎮上山貨店的老闆要進山去收山貨。於是三人便搭了個順風車。當那些御林軍踏著初升的太陽湧進江河鎮上時,他們三人早已經走出十來里地了。
山貨店老闆並不準備去到苗家頂子村那麼遠,於是半路便把雷寅雙他們三人放了下來。
反正三人原就是打算上山玩耍的,且雷寅雙也沒想著當天要回去,所以三人便鑽進了樹林子,一邊捉鳥逮兔子地玩樂著,一邊往苗家頂子村過去。
要說小兔江葦青,如今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鎮遠侯世子了。雖說他拉弓的力量比不上板牙,揮鞭的準頭也不如雷寅雙,可他勝在心靈手巧,且還有個過目不忘的本事,這些年跟著雷寅雙「走南闖北」,倒叫他和當地獵戶們學了許多布置陷阱的本事。天至中午時,雷寅雙提議他們比上一比,各人給各人逮一頓午餐回來。小兔原想跟著小老虎的,卻叫她給攆走了,他只好提著把砍刀鑽進灌木林子裡去布陷阱。年紀最小卻最是心大的板牙看不上這些沒多少肉的小禽小獸,端著把弓發誓非要打只狍子回來。雷寅雙則盯上了一隻羽毛十分漂亮的錦雞。
雷寅雙別的地方都像個男孩兒,只一個地方仍像個姑娘家,便是她也看不得那血淋淋的場面。所以她寧願費心巴力地拿鞭子勒死她的那些獵物,也不肯用個弓箭把那些獵物戳得血淋淋的——三姐總忍不住嘲諷她這是「假慈悲」——而樹木多的地方,鞭子使起來總難免有些束手縛腳。不過常在林子裡逮鳥兒的她自有一套辦法,便拿著鞭子虛趕著那受了驚的錦雞,將那錦雞往她所知道的一片林間空地上趕了過去。好不容易把那隻錦雞趕到空地上,她才剛要收穫戰果,卻忽然聽得身後有人喝道:「什麼人?!」緊接著,卻是不知打哪兒飛來好幾支箭,不僅生生把她的獵物給驚飛了,那幾支箭還全都是險險擦著她的頭頂、鼻樑和臉頰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