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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9:24 作者: 竹西
——他卻是忘了,便是沒有他之前的有心蠱惑,引著他弟弟江葦青離家出走,那人販子也是他找著人招來的。
☆、第二十六章·敲詐
雖說姚爺已經猜到這位大公子大概不會那麼痛快地離開江河鎮,卻是再沒想到,他居然會住進龍川客棧。
於是,這一晚,鴨腳巷的眾人全都提著一口氣,生怕那位殺個回馬槍……所以,那原該住在客棧里的李健,不得不冒充了姚家的孩子,在姚三姐的床上過了一夜;而三姐,則跟小老虎雷寅雙擠了一床;至於雷家家主雷鐵,乾脆留宿在鐵匠鋪子裡一晚都不曾回來。
虧得這位大公子對於找人的事並不是真的上心,且鴨腳巷幾個孩子默契的表演也確實蒙蔽了他,不曾引起他的一絲懷疑,所以第二天一早,這位爺便在王朗的殷勤伺候下,領著一行人返回了縣城。
雖然由於「小鎮百姓的愚昧閉塞」,叫大公子不曾從江河鎮上得到任何一條有用的消息,王朗的話卻是提醒了大公子。於是他們一回到縣城,大公子便又去拜訪了縣令大人,且從縣令大人那裡得到證實,人販子手裡果然是沾著幾個孩子性命的。只是,這些人販子並不是首腦人物,對於死了的那幾個孩子是從哪裡拐來的,一個個也說不得個准數,且那些孩子都叫他們隨手拋到了河裡,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一時叫江承平也難判斷,他那世子弟弟到底是活還是死——當然,就他而言,巴不得他是個「死」字的。
「那個病秧子,自小哪吃過這份苦。我看他便是沒有病死,以他那驕縱的脾性,怕是十有八-九也會被人販子給打死的。」
回到客棧,避了人,江承平不無幸災樂禍地對福伯道。
福伯聽了,立時提醒著他道:「回京後這話該怎麼跟侯爺說,大公子得仔細掂量著。特別是,該怎麼提醒著侯爺往宮裡報這件事。可別鬧到最後,沒人記得大公子這『千里尋蹤』的辛苦,倒叫人給遷怒怪罪了。」
雖然福伯說得隱晦,江承平卻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想著侯爺那「亂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稟性,他的臉色不禁一沉。而說到底,他不過是個才十五歲的少年,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便忍不住冷哼一聲,對著福伯抱怨了一句:「阿爹他……」
「咳。」福伯立時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江承平的抱怨。
江家自韃子當政時便是當地的豪門大戶,福伯更是那府里的家生子,可以說,他要遠比大公子更為了解鎮遠侯的為人稟性。
這主僕二人對了個眼,便轉了話題。
大公子道:「阿青是死是活且不論,就算他命大,被找了回來,之後總有法子慢慢收拾他的。倒是那個人,留著終究是個禍患,總叫我心裡不能安生。偏那鎮子上全都些愚頑不堪之人,竟連個人的相貌特徵都說不清楚!如今我只擔心我們追錯了方向,叫那人給逃了。」
「再逃不掉的。」福伯勸慰著他道,「便是鎮上的人說不清,照著牢里那些人販子的交待,我們應該是沒有追錯了人。」
大公子嘆了口氣,側身坐在椅子裡,以手撐著額頭道:「再沒想到那些人販子竟如此狡猾。若不是問出那為首之人的相貌特徵,加上阿爹給的又是斥侯營的好手,我們只怕早失了那人的蹤跡了。」
當初江承平追著那些人販子出京時,那斥侯營的人探查出,人販子的船上只有三個人。可不知什麼時候起,船上忽然就變成了五個人、七個人,然後又變成了三個、四個,直到進了徐縣後,人數變成五人。而這五人里,除了他們正在追蹤著的那個為首之人外,其他竟再沒一個是當初從京里出來的人了。
福伯也嘆道:「早聽說那人販子都沒有單獨犯案的,都是一路連成一條線,如今才真正知道,這渾水有多深……」
「深不深的,與我們無關。」大公子漠然一揮手,「我只要找到那個人就成。」
福伯道:「對了,大鬍子問,我們還要在這徐縣待多久。」
江承平沉思了一會兒,忽然冷笑道:「那鎮子上的人,怎麼想怎麼奇怪。畏手縮腳的倒還好理解,畢竟那些是敢殺人的人。可那些胡說八道的,顯然是想要把我們嚇走。你說,他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福伯想了想,搖頭道:「我倒更覺得,他們是在害怕著什麼。這般誇大,倒更像是那河豚魚,明明只那麼一點大,遇到大魚時,把自己鼓成個球,叫人覺得他們不好下口。」又道,「大公子是不知道這些小地方的人,怕是他們一窩蜂地去抓人販子,也不過是出於一時熱血罷了,如今見逃了個人販子,只怕一個個又害怕起那人販子會回頭報復,所以才這樣的。」
江承平想了想,忽地笑道:「你形容得倒也形象。」又道,「這樣也好,只怕就算那人販子回到那個鎮上,鎮子上那些人也不敢去抓的……」
頓了頓,他又道:「那人逃了也好。想來以他的狡猾,一時半會兒也不敢露面。我們找不著他,官府那些白吃糧的只怕就更找不著他了。你去跟鬍子說,我們再在鎮上住一夜,明兒還沒消息,就回吧。京里的事也該趕緊回去打理打理了。聽說太子爺不太好呢。」
福伯應著,便出去安排了。
等福伯回來時,手裡卻是多了只信封。卻原來,就在剛才他們在樓上說話時,有個孩子往客棧里遞了一封信。那封信上,明明白白寫著「江大公子親啟」六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