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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9:24 作者: 竹西
翻開他的掌心,她對比著自己的手,立時便發現,她的掌心裡簡直跟個男孩兒似的,生著成薄薄的繭子,而小兔的掌心裡卻是一片柔軟,且還泛著一片嫩嫩的粉紅……
「看著就是不做事的手。」
忽然,三姐的聲音在雷寅雙的身後響了起來。
雷寅雙回頭,這才發現,三姐和小靜也進來了——從門。小靜正拿手指頭戳著她弟弟的腦袋,小聲責備著他:「看回家不告訴娘去!你欺負小兔!」
板牙委屈道:「我沒欺負他,是他突然來抓我的手,我就那麼一叼……」
江葦青的眼一閃,趕緊對小靜道:「他真沒欺負我,我們鬧著玩呢。」
「是吧是吧!」板牙立時應和著,擠過三姐,往那床頭一坐,摟著江葦青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架式,對幾個女孩兒笑道:「難得我也有個弟弟了,我怎麼可能會欺負他呢。」
江葦青的眼忍不住又是一閃。
他那不情願的眼神,立時叫一直默默觀察著他的三姐給抓了個正著。她冷笑著對板牙道:「誰說他是你弟弟了?不定他比你大呢。」頓了頓,又看著雷寅雙道,「不定他比雙雙還要大呢。」
要說鴨腳巷的四個孩子裡,唯有這三姐生得貌不驚人。可她生得極白,那身賽雪肌膚常叫小靜都羨慕不已。而常言說,「一白遮三丑」,她若有心打扮時,也能把自己收拾成個清秀小佳人兒的,偏她總愛擰著個眉頭,眼眸里透著股對誰都不信任的挑剔刻薄,叫人一看就覺得這孩子難以親近。
江葦青抬頭看著三姐,見她那雙和姚爺生得一模一樣的三角丹鳳眼裡滿是對他的警覺,他便眨了一下眼,一臉乖巧地垂下頭去。
見他垂下頭,雷寅雙立時腦補出他此刻難過的心情,便扭頭瞪著三姐嚷嚷道:「三姐!你別誰哪兒痛你就戳著誰的痛腳好不好?!你明知道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偏還這麼說他!」
三姐看著雷寅雙張了張嘴,一時無語了——這小老虎,平常不管她怎麼戳著她的痛處,她總笑眯眯地不當一回事兒,這竟還是她頭一次對她提出抗議。
且還是為了個才剛認下的弟弟。
三姐一撇嘴,不吱聲了。
雷寅雙掉過頭來,又安慰著小兔道:「你別急,現在想不起來,總有一天會慢慢想起來的。」
板牙不識趣地道:「萬一他永遠都想不起來了呢?」
小靜立時在她弟弟肩上拍了一記。
雷寅雙則看著小兔的眼道:「便是永遠也想不起來了,只要你願意做我弟弟,我就永遠都是你姐姐,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仿佛為了彌補剛才刺到小兔痛腳的那句話一般,三姐忽然道:「他記不記得他家在哪裡倒不是最緊要的,不是說有人想要殺他嗎?依我看,這事兒才緊要吧。」
「對啊!」虎爺的虎爪猛地往床沿上一拍,「竟差點給忘了!」又抬頭看著三姐道:「偏還跑了個人販子。我就怕那人販子跑去找那個什麼侯府,然後領著那些人追來,那就麻煩了。」許是怕嚇著小兔,她趕緊又扭頭拍著小兔的手安慰著他道:「你別怕,真打過來我們也不怕的,便是我打不過那些大人,還有王爹爹,還有我爹呢!」
三姐抱著胳膊冷靜分析道:「若他們抬著侯府的名頭,再給小兔按個什麼罪名,然後帶著官府的人過來,怕就算是王爹爹和雷爹爹,都沒辦法跟他們抗衡的。」
雷寅雙怔了怔,扭頭看著三姐。她知道,三姐這麼說時,心裡應該是有主意了。
果然,三姐又道:「我想了想,這件事,我們得做點什麼。」
「怎麼做?」鴨腳巷的孩子們同聲問道。雷寅雙又加了一句,「把小兔藏起來?」
三姐白她一眼,「你能把他藏一輩子?!」又道,「便是你想藏,鎮上那些人不會跟人說有他這麼個人?!」
「那怎麼辦?」
「我的意思,最好是叫鎮子上的人對那個什麼侯府心生忌憚,不敢跟他們提到小兔。這樣一來,便是那個什麼侯府的人追來,我們只給他們來個一問三不知,推個乾淨,然後再想著法子把他們往別的方向一引,也就沒麻煩了。」三姐道。
「要怎麼做?」雷寅雙急吼吼地撲向三姐。
三姐抿唇一笑,故作神秘地衝著幾個小夥伴勾勾手指,小聲將她的想法跟眾人說了一遍,又拿手指按在唇邊上,告誡著眾人道:「我偷聽到我爺爺跟兩個爹爹說,要把小兔的事瞞著我們,所以我們也得保密,不能叫大人們知道我們知道了。知道嗎?!」——而顯然,她是誤會了她所偷聽到的話……
於是,小兔和鴨腳巷的大人們守了同一個秘密之後,又和鴨腳巷的孩子們有了個共同的秘密……
☆、第十六章·李健
第十六章·李健
三姐跟著長輩們搬來江河鎮時,已經是五歲年紀了,且她原就早慧,所以把鎮上眾人那欺軟怕硬、膽小怕事,只有仗著人多勢眾時才不可一視的色厲內荏,早看了個一清二楚。她想出來的法子,其實說起來很簡單,簡單到用兩個成語便能概括了。那便是:「妖言惑眾」,和「禍水東引」。
從雷寅雙家裡出來,她和小靜還有板牙,便分頭行動了起來。
這江河鎮上的居民,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街坊。可以說,一年到頭連個小偷小摸的案子都少見,如今竟攤上個抓捕人販子的大事,不管大人們事後回悟過來如何後怕,孩子們都只覺得這件事刺激、熱鬧、叫人聽著就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