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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7:57 作者: 漫時
    劉病已道:「朕怎麼不好了?」

    霍成君冷冷地道:「陛下若是少去找那些美人、婕妤和夫人,我的肚子又怎麼會這麼久了還沒消息。」

    劉病已心中大怒,尋思朕上輩子還沒人敢這麼對朕說話,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老子不是好東西,女兒也不是好人。但是他怕鬧出新聞,惹得霍光生氣,也沒跟霍成君吵架,笑了笑,不再說話,離開了椒房殿。

    這宮裡都是霍光的人,一時劉病已竟不知該去哪裡,想了想,決定出宮散心,他本來是想找好基友張彭祖聊天,但是他路過許家,卻在許家門前的小巷裡看見了剛從外面回來的許平君。

    她仍是姑娘打扮,白而尖的臉,大大的眼睛,紅艷艷的小嘴,如同一隻菱角,帶著一種水汪汪的迷離的生命力。

    劉病已瞧著她,一顆心怦怦直跳,仿佛又回到了好多年以前初次和長大後的許平君相見的那天。

    許平君用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察覺到有什麼人看自己,便順著那感覺看過去,就看見劉病已直愣愣的在看自己。

    她想起先前昭帝沒死的時候,父親跟劉病已提起二人的婚事,劉病已婉言拒絕,雖然給足了面子,說是自己配不上她,可是她和她家人都以為是劉病已覺得自己這個宦官的女兒配不上他。為此她母親差點上門大鬧一場。

    這會兒看見劉病已偷看自己,許平君不由又氣又惱,心道:「你從前一貧如洗,沒人瞧得上你,你都嫌我配不上你。如今你當皇帝了,更可以看不起我,隨意來羞辱我了。」不由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只是這一眼落在劉病已眼中就是含嗔帶怨,令人銷魂,險些將他兩輩子的眼淚都勾了出來。

    然後他看見許平君快步走回家去,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心想:「我如今怎麼好找平君,她若進宮,霍成君定然要對付她折磨她的。我這輩子一定要護她周全,絕不能讓她因為我受半點兒委屈。」又想:「她現在還是這樣打扮,難道這幾年過去,她仍然沒有嫁人嗎?」心中又惆悵,又歡喜,真恨不得立刻擁許平君入懷,告訴她自己有多麼的想她,愛她,多麼為她的死、為沒保住自己和她的兒子而感到歉疚。

    劉病已就這樣愁腸百結的回了宮,雖然他極力掩飾,但是言語之間仍透出些心不在焉。霍成君洗完澡,見他躺在床上出神的望著床帳,連自己進屋都沒有聽見,忍不去冷哼一聲,眼圈已經紅了,還當他是在惦記著宮裡哪個小姑娘,只是礙於霍光的面子,才不得不來這椒房殿交公糧。

    只是她想起宮裡那些妖精,想起已經傳出喜訊的幾個妃子,心裡也發狠,面上堆出笑的纏了上去。

    等到夜深了,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床上,劉病已看著窗外的月光,摟著霍成君,想起從前他裝昏迷躺在床上,聽著成君和自己的宮女絞盡腦汁的想辦法來保住自己的性命,想起他們抱在一起互訴衷腸,那時候也是這樣溶溶的月光,落在成君身上猶如給她披了一層紗衣,恍惚間,耳畔還有夜風吹的叮噹作響的風鈴聲,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這聲嘆息聽在霍成君的耳朵里,真如炸雷一般。她一下子摔掉劉病已的胳膊,坐在床沿,冷笑道:「陛下惦記著誰,就去找誰去,何苦勉強自己待在這裡陪臣妾呢。」

    劉病已皺起眉頭,也來了火氣,大怒道:「朕不過是嘆了口氣,怎麼就想別人了。你怎麼跟刺蝟似的,動不動就把刺豎起來去扎別人。」

    霍成君冷笑道:「我是刺蝟?是誰讓我變成的刺蝟?我明明已經不想再進宮,再和你有牽扯了。可是你答應我,要給我一個不同的人生,你說你會疼我,愛我,護我,敬我,我想要什麼你都會盡力滿足,我若是不開心了也可以拿你發火,你要我一輩子開開心心,順順噹噹的,我才同意重蹈覆轍的。你自從當上皇帝以後,用在我身上的心越來越少,宮裡的女人卻越來越多。

    你對我越來越冷淡敷衍,你的體貼溫柔全給別的女人去了。你不需要我也不怕我告訴我阿父了是不是?你還總愛說你的霍成君會怎麼樣,哈,我告訴你,既然她和我是一個人,那她絕不可能溫柔小意的去愛一個人,她能那麼大度,那麼寬容,對你的女人那麼好,只是因為她根本不愛你。你卻把她對你的不在意洋洋得意的四處吹噓,可笑,你真是太可笑了。」

    霍成君說到這裡,已經滿臉淚花。她想她其實是愛劉病已的,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是愛劉病已的。不然她怎麼會那麼輕易的就掉進劉病已編織的溫柔陷阱里。只是男人都是傻瓜,根本分不清什麼是虛情假意,什麼是真情實意,或者他們根本不需要女人真愛自己,只要能讓自己過得舒服就行了。

    所以她很早以前就不再恨許平君,因為她和自己一樣,都曾經深愛過劉病已,只是她比自己幸運,她的愛情得到了回應。她比自己也不幸,早早的就香消玉殞。

    但是她好恨好恨那個霍成君,因為劉病已對她念念不忘,因為她發現那個霍成君對劉病已半點情意都沒有,因為那個霍成君虛假的表現誤導了劉病已對真愛的理解,因為自己無論怎麼模仿也做不到那個霍成君的心大,她的心是會痛的。雖然恨自己是一件太過可笑而荒謬的事情,但是霍成君還是止不住的去恨她。

    劉病已聽了這話,沒生氣,也沒惱怒,更沒傷心,只是目光中有幾分同情,幾分擔憂,小心翼翼的問道:「你還好嗎?」心想自己從前就覺得這個世界的霍成君腦袋有問題,沒想到她現在都有發瘋的趨勢了。劉病已想想自己的霍成君,一直心理素質很穩精神狀態很正常,不由感慨另一個自己真是作孽,把好好的一個姑娘給折磨成了這幅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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