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頁
2023-10-01 05:17:57 作者: 漫時
韋妃被廢的同年十一月,李亨的杜良娣的父親杜有鄰被女婿柳勣誣告說他四處宣揚迷信,私下裡和東宮來往密切,還經常批評皇帝。這件事由李林甫負責審理,後來杜有鄰和柳勣都被杖斃,杜良娣被貶為庶人,很多官員都遭到貶謫和處死,連李亨也差點兒被廢掉。
張皇后是以良娣身份入的東宮。她的祖母是唐玄宗的母親的妹妹,算起來,她還是李亨的表妹。李亨經歷了韋妃和杜良娣的事,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張良娣的背景讓他略感心安,覺得玄宗還沒有要廢掉他的意思。那以後,不知他是為了給玄宗表示忠心,還是一片愛護出自本心,張良娣專寵於東宮,儼然又一個楊貴妃。
根據李俶身邊那個很機靈的親兵的情報,玄宗等人離開長安逃到馬嵬驛,李亨父子發動了著名的馬嵬兵變,殺死楊國忠、楊暄和韓國夫人,逼殺楊貴妃。可惜因為禁軍首領陳玄禮在楊貴妃死後倒戈唐玄宗,父子二人只能分兵兩路,唐玄宗西下入蜀,李亨北上靈武。
跟著李亨的兵馬很少,一路上兵荒馬亂,危險重重。張良娣雖然瘦瘦小小的,但是一直拿著一把匕首擋在李亨身前。李亨就跟她說:「你擋在我前面做什麼?女人什麼時候該保護男人了。」
張良娣就義正嚴辭的表示:「咱們這一路上遇到那麼多艱難險阻,跟著的衛兵也不多,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危險,妾身可以有事,但是殿下絕不能有事。有妾身擋在殿下身前,便是有危險,殿下也有時間逃跑了。」據說當時李亨聽了這話就眼淚汪汪的。
後來他們到了靈武,張良娣也生下了兒子李侗,生完第三天,張良娣就開始幫著縫製將士的衣服。李亨心疼啊,他在皇宮裡長大,他的女人無論從前怎麼樣,跟了他以後都是享受著VIP待遇的,從前他的女人里哪有剛生完孩子就做活的,他就勸道:「你剛生完孩子,那麼辛苦,多歇歇吧。」
張良娣就溫婉一笑,說:「妾身的身體算什麼,還是殿下的事最要緊。妾身能撐得住的。」據說當時李亨聽了這話就真的哭了。
後來他當上皇帝,先是冊立張良娣做了淑妃,沒多久就冊立為皇后。
意濃聽完張女士這彪悍的事跡,心裡真的很佩服她。別說李亨這個當事人,就是她這個旁觀者,也得說要娶老婆就得娶這樣的——但是娶皇后就算了,這也是個想做武則天的姑娘。意濃其實蠻欣賞武則天的,權勢這玩意實在太迷人,一旦沾上手,就很難拒絕它的誘惑了。但是武則天登基都要(疑似)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何況李俶這個年紀比她還大的兒子了。
現在張皇后就和伺候李亨多年的太監李輔國勾結在一起把持朝政。建寧王李倓為人正直,並且和李俶關係很好,他往洛陽寫過幾封信來吐槽張皇后的種種惡跡,還有自己多次跟李亨上奏她的惡跡李亨卻置之不理這些事。
那天李俶看完心以後就很憂慮,意濃正好在旁邊玩紅袖添香呢,就問道:「殿下這是怎麼了?可是長安又出了什麼事?」
李俶就把這件事跟她略略說了說。
意濃心道:「這李亨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李隆基就因為怕太平公主借著太子耽於美色難當大任廢了自己差點兒親手給小老婆灌墮胎藥把孩子殺掉。出生以後因為生母是侍妾就由王皇后照顧,雖然王皇后自己沒孩子,所以很疼他,但到底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後來當上太子,和李林甫結了仇,幾次差點兒被廢,這些年他一直過的如履薄冰,估計早得了被害妄想症,偏偏張皇后在逃難的時候表現的這麼好,願把自己的性命給他,他不愛上她才怪呢。
何況這人根本不會用人,該信任的人不去信任,不該信任的人卻聽之任之,耳根子軟,濫用宦官,受制於張皇后,聽說天下大事都由李輔國一人決定,群臣上奏的奏摺都要先交給李輔國看再給李亨看,連李亨去探望唐玄宗都得張皇后和李輔國同意才能去。這皇帝當得實在太無能!太窩囊!」
她盡情的鄙視著李亨,倒是全然忘了自己從前怎麼對付高湛的。
意濃就道:「殿下,珍珠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那日意濃跟他提起史思明的事,李俶就對她不由高看一眼。現在李俶聽到這話,不由掃了她一眼,見她神色沉靜,眸光發亮,似乎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還能笑出聲來,還能淡定自若的談判,果真和往日那種嬌怯怯的江南水鄉里走出來的女子完全不一樣了。
李俶笑道:「你私下跟我說話,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意濃就道:「妾身以為,皇后娘娘與李輔國內外相應,掌控政權,看似如同一塊鐵板牢不可破,實際上他們二人的聯盟是很脆弱的。」
李俶頗感意外道:「怎麼說?」
意濃道:「當初皇后娘娘與李輔國勾結一起架空父皇,干涉朝政,這是實力相當。如今李輔國權傾朝野,大小事宜皆由他一手安排,連皇后娘娘的事他都想管。這二人此消彼長,皇后娘娘絕不是甘心受制於人的,難道她不會擔心再過一段時間,李輔國就會踢開她這個盟友嗎?到時候她不僅白忙一場,並且下場可能比其他人還要慘。妾身以為,依著皇后娘娘的性子,只怕不久就會想辦法對李輔國下手。
殿下從前與皇后娘娘很是疏遠,卻與李輔國交情尚可,李輔國是閹人,當不得皇帝。妾身愚見,殿下不如先和他虛與委蛇,等日後再算帳。只是妾身擔心建寧王,如今父皇對李輔國與皇后娘娘聽之任之,而李輔國和皇后娘娘正等著殺人來立威。他再這樣直言勸諫,怕是會惹禍上身,這兩人什麼不敢做,妾身就怕他會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