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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7:57 作者: 漫時
劉邦謹慎的笑道:「回陛下,臣吃得好,睡得好,就是稍微有點水土不服。」
意濃就「嗯」了一聲,又道:「朕先前把戚氏給你送了過去,為什麼你沒有讓她留下?」
劉邦心道:「我正在謀劃大事,哪能讓她這種一心只想討好你的女人留在自己身邊。」
但是他的眼裡已經露出蒼涼的眼神來,苦笑道:「她從前跟我,只是因為當時我是沛公,手下有兵馬,她那時也沒什麼見識,以為我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呢。但是現在,我雖然日子過得比從前舒服多了,但是卻整天遊手好閒,什么正經事也沒有,而她在咸陽見過多少大人物,又怎麼會把我這種糟老頭子放在眼裡。」
他一面說著話,心裡也泛起了疑惑,他從前沒跟扶蘇這麼近的坐下說話過,所以沒有察覺到他身上的違和之處,但是現在一看,扶蘇不僅舉手抬足方方面面都有些女性化,並且有些小習慣劉邦還特別熟悉。
比如旁人喝水就喝水,他非要加一勺糖,而呂雉從前酷愛甜食,最怕吃苦的東西。比如呂雉小時候嗓子受過傷,所以她後來說話都是不緊不慢,聲音低啞的,帶著一種奇妙而獨特的韻律,而扶蘇的說話方式聽起來和呂雉的說法方式簡直一模一樣,若非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劉邦若閉上眼睛,還真以為是同一個人說的了。
何況他作為一個皇帝,為什麼要這麼關心自己的私生活?
意濃抬手遮住自己的笑意,她渾然不知劉邦已經想的這麼遠了,只是覺得劉邦這人不愧是說出「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的人,他有個從前劉徹和高湛都沒有的優點,就是對自己的真實情況特別清楚。
意濃繼續道:「朕懂了,你這是向朕討差事做呢。」
劉邦作不好意思狀笑道:「臣這點兒小心思自然瞞不過陛下。只是臣還有一對兒女要養,所以不得不厚著臉皮來求陛下給臣一份差事做做。」
意濃道:「好啊,朕正好有一件差事想請你做。」
「多謝陛下。」劉邦立馬道。
意濃道:「你不問問是什麼就謝朕?」
劉邦道:「只要是陛下的差事,臣只要盡心盡力去完成的,哪裡還能推三阻四呢。」
劉邦一面說,一面去給意濃倒水,突然手一滑,熱水就灑在了意濃的身上。
「哎呀,陛下,還請恕罪。」劉邦一看發生了這事,立馬把水壺一扔,過去給意濃擦身上的水。
意濃道:「沒事兒,讓宮女來就好。」
意濃正想推開劉邦,突然覺得臉上一涼,一種輕微的撕裂感從她的臉上傳來。
再一看,劉邦正手裡拿著她的面具,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啊!」一個宮女突然看著意濃的——準確的說是呂雉的臉尖叫出來,劉邦反應極快,立馬跑過去把門關上,然後撈起案桌騰騰騰幾下就把那幾個原本守在石渠閣當值的宮女給砸死了。
「陛下,您還好嗎?」聞聲而來的侍衛忙問道。
「無妨,你們先下去吧。」意濃立馬咳嗽著說了這句話,等門口的侍衛都走掉了,她才壓低聲音道:「你先把它還給我!」
劉邦瞧著手裡抓著的那件薄如蟬翼的面具,這面具這樣看完全看不出是公子扶蘇的臉,就像一層紙似的,上面連五官都沒有。誰想到這面具一摘下來,公子扶蘇就變成了他的老婆呂雉,連身體都在眨眼之間縮水了。
劉邦笑嘻嘻的道:「不還,不還,你是我妻子,你的東西不就是我的東西麼。」
意濃別過頭去,沒有說話。她心裡恨死了自己,剛才怎麼就不防備著劉邦點兒,居然讓他這麼輕易的瞧出端倪,他居然還能一下子就發現她臉上戴著面具。
劉邦卻絲毫不在意她這幅冷淡態度,他走過去,雙手壓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笑嘻嘻道:「好夫人,你快跟我講講,這幾年你究竟都遇見了什麼,你怎麼成公子扶蘇了?」
意濃道:「那得從好久以前開始講了,你先把面具還我,萬一別人進來了可怎麼辦。」
劉邦笑道:「你都命他們離開不准進來了,誰還會在這時候進來。好人,快講給我聽聽吧,我實在好奇死了。我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打江山,誰想到我夫人居然不聲不響的就把秦朝給弄到手了呢。」
意濃無奈道:「那日我去給你送飯,被劫匪帶走了,他們本來想把我賣了,還想對我做不軌的事,我就趁著那天正好下雨,把他們都給殺了,拿走了他們身上的盤纏,我想回家,但是卻不知道沛縣在哪個方向,沒多久就迷了路。後來我就遇見了一個白須老人,他自稱黃石公,說看我面相有大造化,就給了我這副面具,教導我如何去假扮公子扶蘇。」
若說劉邦先前聽著還半信半疑,等他聽到「黃石公」這三個字卻把意濃的話信了大半。
張良曾經跟他說過,自己從前在下邳散步的時候遇見過一個老人,那老人在他面前故意將鞋子拋到橋下,然後張良把鞋子給他撿回來,張良就強忍著怒意撿回來鞋還跪著給他穿好。那老人就讓他五天後的清晨在這裡同他會面。五天後的早晨,張良去赴約,黃石公卻生氣說他與老人約定,為什麼要晚來。兩人又定下五天後的約會,這次張良天不亮就去了,卻仍被黃石公責備來的晚。最後一次張良半夜就去了,等了一會兒黃石公才到,高興的把兵書給了張良,還跟他說十三年後,他在濟北谷城山下會見到一塊黃石,那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