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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7:57 作者: 漫時
    今來向漳浦,素蓋轉悲風。榮華與歌笑,萬事盡成空。

    《從北征詩》

    翠旗臨寒道,靈鼓出桑乾。祁山斂雰霧,瀚海息波瀾。

    戍亭秋雨急,關門朔氣寒。方系單於頸,歌舞入長安。

    《望海》

    登高臨巨壑,不知千萬里。雲島相接連,風潮無極已。

    時看遠鴻度,乍見驚鷗起。無待送將歸,自然傷客子。

    第97章 只怪我貌美如花(29

    祖珽忙行禮道:「原來真是皇后娘娘,臣祖珽見過皇后娘娘。臣愚鈍,不知道娘娘所謂的魚鉤指的是什麼?」

    意濃知道他在日後攀附和士開、陸令萱母子無所不用其極,本身就是個擅長結黨營私的人,給一點好風,他便會使出百倍的力氣上青雲,便直白道:「如今和士開在家休養,能不能回到陛下身邊是兩說,便是回來了,恐怕也絕不能像從前那般得寵了。這樣一來,陛下身邊便缺了個貼心人。本宮知道你從前就得陛下寵信,因此才被和士開生出妒意將你外派出去。只是人走如燈滅,你已經離開陛下一年多,往日再好,也抵不過新人的好。但是本宮知道你的本事,願意抬舉你,幫助你取代和士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祖珽聽了這話,心裡倒生出幾分猶豫來。他正缺能把自己重新引薦到高湛面前的人不假,可是李祖娥並不是一個好人選。別看她現在仿佛很得寵的樣子,但高湛連自己的髮妻都能嫁出去給自己心上人讓位,這個心上人又能得寵多久呢?

    祖珽自己愛偷人,還最愛和人妻來往,比如從前他就用山東大文綾、連珠孔雀羅這些禮物,誘惑諸如元景獻的妻子,同時還是魏孝靜帝的姑姑博陵長公主的女兒司馬氏到自己家裡來和許多大臣一起開性|愛派對。他太清楚什麼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了。高湛對李祖娥的愛情持續了那麼久,那是因為他從前都是和她偷情,一旦得手了,恐怕過幾天就厭倦了。畢竟他後宮中女人不少,他從來不是個長情的人。

    祖珽覺得李祖娥之所以要來拉攏自己,就是為了培養朝中勢力,等哪天自己被高湛厭棄了,為了不重蹈胡氏的覆轍,她能用朝堂上的有力支持來保證自己不被廢。畢竟與胡氏相比,她都沒有一個和高湛的孩子。甚至從前還做下了傻孩子的蠢事(哪怕現在調查真兇弄的沸沸揚揚的,祖珽完全不信孩子是別人殺的)。如果他現在答應李祖娥,那日後李祖娥出事,他必然為了保全自己也得替她出頭的。

    這如同一場賭博,於祖珽而言,這場賭博最大的風險就是李祖娥到底會不會豬隊友。畢竟她從前無論是第一任丈夫高洋在位時她的放任不管,還是最初當上太后時不能掌權只能任由兩個小叔子奪了兒子的皇權,抑或是後來高湛強行占有她,她曲意逢迎那麼久,卻功虧一簣殺死孩子,還害死自己的小兒子。都讓祖珽覺得李祖娥實在太蠢,這樣的草包美人,放在家裡欣賞是極合適的,但是作為合作夥伴可得三思了。

    但是他很快想到現在胡氏、和士開與陸令萱母子的現狀,又覺得李祖娥也許比他想的要高明很多。他們四人落的這樣悽慘的下場,背後必然有李祖娥的影子的。

    祖珽道:「娘娘知道祖某所求是什麼,在下卻不知道娘娘所求的是什麼?」

    意濃道:「曹孟德所求的是什麼,我所求的就是什麼。這天下分裂的太久,也該統一了。」

    祖珽哪想到李祖娥這一個深宮婦人居然有如此志向,北齊那麼多位皇帝,無論發瘋還是不發瘋的,有為的還是無為的,還真沒哪位有吞併北周、南陳的心氣。畢竟自三國起,中原已經分裂三百多年了(中間西晉短暫統一了二十四年)。真不知該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此女有不輸秦皇漢武的心氣,不由微笑道:「娘娘實在讓祖某刮目相看。」

    意濃道:「祖大人,你是漢人,我是漢人,陛下也是漢人。周國由鮮卑人當政,漢人高官也都得改姓為胡姓(比如楊堅當皇帝之前一直姓普六茹)。陳國倒是漢人當政,可惜太過羸弱。如今漢人人數遠遠大於胡人,這是人和。本宮曾找相師算過命,他說再過十幾年中原必然一統,執政的必然是漢人。這是天時。何況咱們齊國與周國實力相當,如今周國權臣當道,漸亂國綱,而我齊國有名將,有名臣,奸佞小人也被我除去了一個頭目,正好是整頓紀律的時候,如果咱們的政治清明,百姓和樂,能使『近者悅,遠者來』,何愁對付不了周國和陳國?難道你不想助齊國一統天下,自己也好升官晉爵,留名青史嗎?」

    祖珽聽完,嘆道:「娘娘說的這些,哪個讀過書的人不想做?只是……不好做。政治清明,百姓和樂,這件事不是單憑微臣和娘娘就能做到的,關鍵是陛下是怎麼想的。娘娘還記得文宣帝(高洋)那會兒吧,當時文宣帝勵精圖治,厲行改革,勸農興學,重用人才,減少冗官,肅查貪污,征伐四方,人稱『英雄天子』。何等英明神武,可是文宣帝的私事,想必娘娘也一清二楚。如今陛下,臣說句僭越的話,陛下沉溺酒色,無論文武都比不得文宣帝,好在陛下沒有文宣帝的興趣去虐待大臣的妻女。只是娘娘想過,陛下他會樂意犧牲自己的娛樂去做一代明君嗎?」

    意濃微笑道:「陛下不願意,可是本宮願意。」

    「啊?」祖珽愕然,不知道她怎麼能如此天真而坦然的說出這種僭越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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