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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7:57 作者: 漫時
意濃道:「可是——可是她怎麼和匈奴聯繫上的?」
劉詢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他們派出了女醫淳于衍——我猜你一定不記得這人了吧——借進宮行醫之便和張氏聯繫上,張氏嫉恨平君,淳于衍投其所好,給平君的藥丸里加上附子粉,讓她因此大出血而死。」
意濃感到自己的心猛烈的跳起來,幾乎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她強自鎮定的微笑道:「可他們為什麼要殺先皇后呢?」
劉詢道:「為了霍家啊。」
意濃心跳一頓,緊張的快要暈過去,就聽劉詢繼續道:「他們要將平君的死栽贓到霍大將軍身上,當時我若發現平君的死和霍家有關,沒準兒就會不顧大將軍解釋,就和大將軍翻臉好為亡妻討回公道,那時我雖然占著名,卻勢單力薄,而大將軍雖有勢,卻終究不是老劉家的人。再加上那些藩王虎視眈眈,一旦我和大將軍的矛盾在那時候爆發,中原很可能會大亂,匈奴就會趁機入侵。」
意濃震驚許久,好一會兒才抽噎起來:「沒想到他們居然包藏如此禍心,虧我還看在欽兒的面子上,總想著平日裡應該對張婕妤照顧一二,恐怕她平日都把我的善心當傻子耍把戲來看吧!」
劉詢笑道:「瞧你,有什麼好為這種人哭的。」
她在他懷裡哭了很久,但終究不放心,還是道:「但她終究給陛下生了個兒子,無論陛下對她是要怎麼處置,我想欽兒還是應該去和她見一面——最後一面。我看一會兒我領著欽兒去見見她。」
劉詢道:「他自小和張氏就沒怎麼相處過,有什麼好見的。」
意濃微笑道:「陛下,你和你的母后從未見過一面,可是難道陛下在心裡不時常思念她嗎?別管她是好人還是壞人,對於兒子來說,那都是他這輩子唯一的阿母啊。」
劉詢嘆氣道:「你剛才還在可惜自己從前對她的善心,現在卻又對她心軟。」
意濃笑道:「我這哪是對她?我只是可憐欽兒,不希望他多添這樣一個遺憾。」
劉詢道:「罷了,你要去就去吧,就今天下午去,別晚了,晚了她也不一定還在了。」
意濃心中一顫,但她仰著的臉仍保持著之前的微笑。
意濃第一次進監獄這種地方,陰暗潮濕,隨時可能有蟑螂或者老鼠從發霉的乾草堆里鑽出頭來。意濃想起劉詢就是從這種環境長大的,心中卻是平添了幾分親近。意濃讓劉欽等一會兒再過來,她先自己走到張婕妤的牢房前。
張婕妤正背著身哭泣,嗚嗚咽咽,細細的哭聲串聯起嘀嗒嘀嗒從窗框墜落下來的水珠。她聽到意濃和貞符的腳步聲,急忙的轉過身來,蒼白的臉龐上,水汪汪的大眼露出了狂喜,她披頭散髮的撲過來,大哭道:「娘娘,皇后娘娘,求您救救我啊!」
意濃淡淡道:「救不了了。」
張婕妤就跪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怨恨的壓低聲道:「你就不怕我說出來——」
意濃將聲音控制在只有她們兩個才能聽見的音量,繼續道:「你就算把事情說出來,也改變不了你的命運,也影響不了我的命運,你要知道陛下已經查出來當年匈奴之所以指使淳于衍殺許皇后就是為了栽贓霍家的,無論你說什麼,不過是佐證他找到的證詞,畢竟,當年的事早就沒有證據了。只是,如果你聰明點,知道閉嘴,我可以保證劉欽不會被你這個母親連累,他會一輩子衣食無憂,起碼也能當個藩王。」
張婕妤喃喃道:「欽兒……」
意濃對貞符點點頭,一會兒貞符就帶著劉欽過來了。
劉欽四歲的年紀,和張婕妤總共沒相處過多久,在他的記憶中,他的母妃是一個溫柔、美麗、有情趣的女人,但是現在皇后娘娘告訴他,這個半趴半跪在牢房的冰冷地面上的狼狽女人就是他的母妃。
劉欽搖頭道:「她不是!她不是母妃!」
張婕妤理了理凌亂的頭髮,然後將手從欄杆的空隙中伸出來,溫柔道:「欽兒,讓母妃好好看你。」
劉欽聽到這聲音,才平靜下來,相信了這個女人就是他的阿母,但因此他更傷心了,啜泣道:「母妃,母妃,你這是怎麼了?誰把你變成這樣了?」
張婕妤微笑道:「母妃做錯了事,受了懲罰,才變成這樣的——」
「——我去告訴父皇,他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劉欽急慌慌的道,在他的記憶中,劉詢一直很疼愛張婕妤的。
張婕妤喝住他:「找誰都沒用的。這是母妃急功近利做錯了事該受的懲罰,你父皇也沒辦法的。我要你記住,以後母妃沒法照顧你了,你要聽皇后娘娘的話,聽你父皇的話,規規矩矩做事,千萬別想些不該想的事,重蹈了我的覆轍。」
第68章 只怪我貌美如花(1)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下年代 不久張婕妤就判了斬立決,和匈奴牽扯的人也都被處死了,因為牽連太廣,據貞符帶來的她弟弟的描述,菜市場的鍘刀這些天就沒幹過。
意濃隱約覺得這些日子長安的風也帶著濃濃的血腥味,熱乎乎的撲在臉上、手上,仿佛她身上也全是血。她想起從前的衛子夫,她死的時候自己是真傷心,並不是因為和衛子夫有多深的交情,只不過是一個正常人對身邊的人突然過世的難過,但現在張婕妤死了,那麼多人死了,她心裡卻毫無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