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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7:57 作者: 漫時
王喜忙道:「奴才可不敢說,要奴才說,這長樂宮的宮人的口供也有幾分古怪。怎麼張娘娘沒什麼深仇大恨就突然要毒死太后娘娘了呢?怎麼太后娘娘就突然決定要把糕點果子都扔進池子裡餵魚呢?而且扔的那些東西恰巧都是有毒的呢?並且居然這過程里還沒有一個人吃到這有毒的點心,點心全進魚肚子裡了呢?」
王喜繼續道:「陛下也知道太后娘娘讓她們拿那些糕點果子餵魚,這種活必然不能是在太后娘娘身邊伺候得寵的人做的,都是由沒什麼錢更沒什麼人脈交情的小宮女做的,這太后娘娘宮裡的點心一向是最精緻最美味的,點心又是拿去餵魚的,沒有人會管她路上是不是偷吃了,您說這天天做粗活、重活,手裡沒錢打點別人更不用說買點零食打牙祭的小宮女守著那幾大盤糕點能在路上不偷吃一點兒?奴才也不大信。」
劉詢道:「你倒和朕想到一塊兒去了。」
王喜忙道:「那是陛下平時教導奴才教導的好。」
劉詢淡淡一笑,繼續道:「那些點心全是太后娘娘信賴的大宮女們親自倒下去的,朕去問母后,她說她之所以要倒掉這些點心,就是不希望她住的地方出現任何可能和張七子有關的東西。那些魚在外面游來游去她無所謂,但是她的宮人不行,她就是怕小宮女偷吃,才專門派去大宮女拿點心餵魚的。」
王喜道:「太后娘娘這樣說也是合情合理。畢竟太后娘娘對張娘娘的厭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劉詢道:「朕就是奇怪,她對她哪來這麼大的厭惡。」
有些話他連面前這個太監都不能說,他記得從前,張七子還是張婕妤的時候,她和上官太后的來往客氣而生疏,但是作為兒媳婦(雖然不是正經兒媳婦)該有的禮節她倒是從不含糊的,上官太后對她也不錯,和對更為殷勤的許平君沒什麼區別,為此許平君心裡還感到過委屈。按說她們兩個不該交惡啊,除了一次,就是張七子的宮女秋英跑來跟上官太后告密,揭露了張七子與人合謀毒殺皇后的罪行,才引發的後來的事情。
可是事情明明都已經查明了,上官太后也不該始終拿對殺人犯的態度提防厭惡她。除非——除非上官太后真的知道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當年張七子可能真的參與了謀殺許平君的事。
可是既然上官太后這麼確定,為什麼霍光會不指出來呢?霍光知道的事情,上官太后可能不知道。但是上官太后知道的事情,霍光是一定早早就知道的。霍光不指出來真相,一定是因為這樣更符合他的利益,難道張七子手裡也握著霍家的把柄?但是如果她有這讓霍光忌憚的把柄,那她早該想辦法用這把柄威脅霍成君將她放出來了。
劉詢沒有意識到,在他的潛意識裡,他一直在迴避霍家和張七子合謀殺死許平君這個可能性。哪怕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出現了一兩次,也被他飛快的否決了——
怎麼可能呢,霍光這樣謹慎的人,從前在武帝身邊做事,二十多年也沒出過絲毫差錯。如果張七子手裡真有這樣致命的把柄,他早就可以安排她暴斃了。何況在自己被人下毒的那段時間裡,韓增帶兵造反了,但是霍光在那些天裡一直是一面將朝政處理的妥妥噹噹,一面替他找來天下各處的名醫,甚至因為擔心劉家的天下不穩定,不顧他的女兒還是皇后呢,就幫他請立了許平君的兒子做太子,如此忠心耿耿又毫無不臣之心的人,怎麼可能為了女兒當皇后而做下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儘管他想出了許多理由,但最後浮現在他腦海中的總是一張雪白的臉孔,一雙水滴滴的杏眼似笑非笑的瞧著他。那和霍光相似的五官,但一個讓他畏懼,另一個卻讓他心頭火熱。
王喜聽了劉詢的話,分析道:「太后娘娘也是個女人,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有敵意有時候就是沒有道理的。」
劉詢笑道:「你什麼時候這麼了解女人了?」
王喜道:「這是奴才進宮之前,奴才的阿母跟奴才講的。」
劉詢一笑,心中倒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思路一拐,就跑到了另一條路上。
他對上官太后的情意心知肚明,心裡自然也是十分感動,但終究是母子有別,這些年他和她是嚴守著皇帝和太后相處的界線來往的。難道她是聽說了這些日子張七子多受他的寵愛,才因妒生厭,遷怒到張七子身上的?雖然劉詢心裡覺得上官太后不是這樣小氣的人,但是他想到這兩年來上官太后都沒下手解決張七子,甚至連理都沒理過她,這些天她才旗幟鮮明的表達自己對張七子的厭惡的,沒準兒還真是因為這個理由呢。
劉詢想到這裡,心生一計,道:「明天你把她們都放出來,朕會叫張七子過來,那時候去找所有秀玉殿裡前陣子出過宮可能幫張七子傳遞消息的宮女太監,然後拿著塊皮去,跟她們說娘娘叫你像上次那樣將這東西交給上次那人,跟那人說——說太后知道咱們的事了。你看誰問都不問上次是怎麼回事就去拿這塊皮,就把皮交給他,然後跟在他後面,看看他是跟誰在哪裡碰面的。」
穗枝氣喘吁吁的回來,那時意濃正在和貞符研究做胭脂呢,見她這樣滿臉是汗,笑著讓小宮女給她打水洗臉,又問她:「怎麼了,難得見你這樣急。」
穗枝拿帕子抹了抹臉,一臉焦急說:「娘娘,您一定猜不到我剛在外面打聽到什麼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