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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7:57 作者: 漫時
上官太后的奶娘在旁邊臉一沉,道:「大膽,你難道不知道朝廷是嚴禁蠱毒的嗎?」
意濃之前光在那驚訝了,現在才想起來《漢律》里確實寫著一條「敢蠱人及教令者棄市」的條文。
張卻連忙跪下道:「草民絕無違法之意,只是……只是這是草民能想到的最好的救陛下的方法了。」
上官太后笑道:「奶娘,只要能救陛下,違法又有什麼關係?」
奶娘道:「娘娘久居深宮,不知道蠱術的危害,自高皇帝起朝廷就一直在嚴厲打擊放蠱者,如果現在陛下靠蠱術救回性命,那日後陛下又如何能去打擊放蠱者呢?上行下效,不久蠱術就會在我們大漢興起吧,這豈不是讓先祖們在這件事上花費的心力都白費了。」
上官太后道:「我不管以後,我只要他能活下來。」本來她以為她已經成為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就像她的祖父上官桀、父親上官安一樣,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自私的活著。本來她以為她對劉詢的愛情只不過是因為太過寂寞而產生的錯覺,只要時間一過,激情就可以退去。可是她錯了,當她看到劉詢因為她的提議而倒下來的那一刻——雖然對於霍光的計劃她一無所知——她就後悔了,她不想嫁人了,她願意做個太后,永遠做他的母后,守護在他身邊,只要他能好好的。
上官太后緊緊盯著張卻,問道:「你家裡有這種蠱蟲嗎?」
張卻道:「草民怎麼會有東西。」
上官太后道:「那哪裡有?」
張卻為難道:「草民……草民不知。」
上官太后眼中冒出怒火來:「你撒謊!我知道你一定清楚哪裡有,不然你不會提出這種方法來,我知道了,你是怕漢律對不對?你放心,我用皇太后的名義向你保證,這事兒是我授權的,不會有人追究你這件事的,你若治好了陛下,我只會大大的嘉獎於你。」
張卻仍是不放心,又問道:「皇后娘娘您覺得呢?」
意濃道:「這事兒我也不懂,母后我看這件事不如去請教下其他大臣吧。」
這些醫生都是霍光派人找來的,其他人都看不出劉詢的癥結所在,偏偏張卻看出來了,意濃本來是高興的,但是聽到他提出用蠱蟲治療就覺得不對勁了。蠱術其實是巫術里衍生出來的,但是這種用蠱蟲作媒介的方法多在苗疆地區盛行,至少意濃當陳阿嬌的時候曾經因為調查楚服而了解過長安的巫蠱術,並沒有聽說有人培育蠱蟲。這個時代交通那麼不方便,被判了流放的犯人都不一定能從長安走到雲南區,怎麼偏偏他對這些東西這麼了解。她心裡不安,只好不發表意見。
上官太后心道:「他們都要他死,我若去問他們,他豈不是沒命了!」在她的心裡,突然覺得這世界上只有自己和劉詢是一國的,只有自己是一心為他好的,渾然忘了篡位這個主意還是她自己率先提出來的。於是她冷聲道:「不必了,皇后,你折騰一天也累了,去後面休息吧。奶娘,你去給皇后看看哪裡有短缺的。張醫生,你需要的蠱蟲都在哪裡,我這就命人護送你一起去取來救陛下。」
意濃還想勸她不要魯莽,她模糊的記憶里輸血也不是隨便輸的,卻被奶娘搶了先,奶娘道:「娘娘,奴婢也服侍了您這麼多年了,有些話奴婢現在不得不說,您——」
上官太后打斷她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也要告訴你,我要救陛下,有什麼話等陛下醒了再同我講。」然後她就找來侍衛,強硬的把意濃她們給押送到側殿去,並且嚴加看守,不准她們離開。她在屋裡來回踱步,又急又怕,險些被長長的裙子絆倒,最後她跪坐在劉詢床邊,握著他的手,哭泣道:「你別死,你可千萬別死啊!」
淚珠從她白嫩的臉頰上落下來,如山茶沾露,梨花落雨,煞是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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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卻從懷裡取出了五隻竹筒,放在桌子上。只是蠱蟲好得,如何不驚動他人的找來劉詢的五位血親卻是一件難事。劉詢父親劉進這邊的血親都不在京城,母親王翁須這邊的血親倒都還在,還有更遠的外祖母史良娣家也有人。上官太后覺得史家太遠,於是就下旨命令王翁須的兄弟平昌侯王無故和樂昌侯王武帶著他們所有兒子進宮,又擔心他兩人的血緣畢竟和劉詢隔了一層,就派人把劉詢現在唯一的孩子劉奭也叫過來。
張卻畢竟是醫者父母心,看著趴在劉詢身前哇哇大哭的劉奭,拒絕道:「皇子年紀太小,不適合獻血。」
王無故正為皇帝外甥掉眼淚了,聞言,吸了吸鼻涕,問道:「太醫這是什麼意思?」
張卻就把這套治療方案跟王無故他們講了一遍,王武道:「拿蟲子吸血?大夫您別戲弄我們了,這不是水蛭嗎?人去水裡玩就會被它們叮上,能吸老多的血了,還會鑽進肉里去。這……這哪能給陛下輸血?」
張卻點頭道:「樂昌侯果然聰明,老夫這種治療方法就是從水蛭身上得來的靈感,只是水蛭會鑽進皮肉里,不適合當此法道媒介,但是這種蠱蟲卻不會。」
上官太后道:「怎麼,你們平日裡對陛下那麼殷勤親熱,現在為救陛下的命獻出點血來就不肯了?」
王無故硬著頭皮道:「既然陛下現在性命攸關,臣等怎能退縮,太醫,您儘管取我們身上的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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