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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7:57 作者: 漫時
烏梨道:「如果是這樣,匈奴滅族之日也不遠了。」
伊稚斜道:「也不是沒有化解之法。」
烏梨瞥他一眼,道:「左谷蠡王請講。」
伊稚斜笑道:「昔年的雄獅已老,為了獅群著想,當然要選個年輕的、能帶領獅群壯大的新的雄獅做首領。我願除喬公主,你可願追隨我?」
軍臣單于叫人來議事,他琢磨著中行說剛逃沒多久,就算向漢人泄漏匈奴機密,這麼短時間又能說多少,不如儘快發兵進攻馬邑城,給漢人來個措手不及。
太子於單在旁邊聽著直點頭,伊稚斜在旁邊目光詭譎,等軍臣單于說完,突然道:「中行說本就是漢朝公主嫁過來的陪嫁太監,如今他背叛咱們,誰知道剩下的這些公主和太監宮女們會不會背叛咱們。臣弟請求單于將這些漢人通通處死。」
他說的和剛才烏梨說的話一模一樣,但是對於烏梨的話,軍臣單于可以隨意敷衍過去,對於他這個弟弟,軍臣單于就不能這麼敷衍了,他沉下臉,沒有說話,倒是於單年輕,沉不住氣,他又愛慕阿喬,嚷嚷道:「這和她們有什麼關係?既嫁到匈奴,就是匈奴人了,王叔未免也太過遷怒了。」
伊稚斜似笑非笑道:「其他人的罪可以免去,但是今日之事本就因喬公主肆意妄為而起,只有她不能不殺。臣弟請求單于處死喬公主。」
軍臣單于緩緩道:「我若不肯呢?」
伊稚斜道:「那臣弟就冒犯了。」他一揮手,就有烏梨帶人衝進來將軍臣單于、於單等人制服。於單驚恐道:「原來王叔早意圖不軌,剛才何必說那麼冠冕堂皇的話!」
伊稚斜笑道:「臣絕無二心,只是不忍單于再陷於大漢的美女脂粉計中。」說完,一把將阿喬從後面抓了出來,她被他一拽,衣領下墜,露出半邊雪白的肩膀。她也不驚慌,只靜靜瞧著他,眼中充滿了理解和同情,像母親,像姐姐,像吹開冰面的第一縷春風。伊稚斜被那月光一樣的涼涼的目光瞧著,頓時想起了小時候和兄弟們一起泡在水窪里時仰頭看見的瑩澈的天空中的那輪明月。
阿喬淡淡道:「左谷蠡王若覺得把你們男人犯的錯歸到女人身上,心中就能快活,就殺了我吧。」
軍臣單于落淚道:「這全是我的疏忽,和阿喬有何干係。伊稚斜,你若還是咱們匈奴的好漢,就衝著我來,對個女人發什麼火!」
伊稚斜默然一會兒,終究還是提刀,白光一閃,阿喬臉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長安,劉徹接到消息,大喜,晚上到椒房殿時說起來:「很多匈奴人要求軍臣單于殺阿喬,軍臣單于不肯,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藉此發難,殺了軍臣單于和太子於單,之後匈奴四分五裂,有跟隨伊稚斜的,也有軍臣單于的死忠,不肯投降伊稚斜,跟軍臣單于的其他兒子一起離開去投奔別處了。」
意濃道:「那阿喬呢?」
劉徹道:「她被伊稚斜毀了容,又娶作閼氏了。」
劉徹深諳趁他病,要他命的作戰策略,擬旨派出韓安國、李廣、公孫賀、王恢、李息分五路共率三十萬大軍出擊匈奴。這時是元光元年,歷史上在元光二年的時候漢武帝派韓安國、李廣、公孫賀、王恢、李息這五人率設伏馬邑城,無功而返。意濃聽了,想了許久,道:「陛下何不派衛青去。」
劉徹道:「這次不比打淮南和閩越,匈奴驃勇善戰,衛青年紀還太小。」
意濃心道:「虛歲二十,不小了。去病十七歲就去打匈奴了啊。不過歷史上衛青確實是等到五年以後才被車騎將軍,率領一萬騎兵首次上的戰場。」她有點擔心自己這是揠苗助長,會折損了這位『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的名將,但是現在機會難得,實在捨不得,又怕劉徹會懷疑自己和衛青有什麼私情,猶豫很久,道:「我說句僭越的話,我瞧著,他比你點的這五個都強。」
劉徹倒沒懷疑她和衛青有什麼有的沒的,只是好奇道:「他哪裡給你這信心?」
衛青是個很懂得藏拙的人,他雖然非常聰明,但是不願意表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來。何況軍事才能不比其他才能,不在戰場上很難展現出來。意濃想了想,窩在他懷裡,笑道:「你還記得當年你領衛子夫回來嗎?」
劉徹把玩著她的頭髮,道:「當然記得,你還抓破了我的臉。」
意濃道:「你說,你記憶中的我,是那麼大度輕易就讓你納衛子夫進後宮的人嗎?」
劉徹遲疑片刻,道:「不是。」說完笑起來。
意濃道:「我昏倒的時候做了個夢,其他的事都很模糊,就夢見衛子夫的弟弟衛青和她的外甥霍去病都幫你打天下,他們可厲害了,一個直搗龍城,七戰七捷,一個封狼居胥,直逼瀚海,把匈奴打的逃到好遠好遠的漠北。那時候我都沒和衛子夫說過話,哪知道她家裡有什麼人,第二天找人一查,發現她果真有個弟弟叫衛青,還有個剛出生的外甥,還沒取名字。因為這個,我哪捨得殺她啊。」
劉徹默然半晌,笑道:「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意濃嫣然道:「難道現在晚嗎?」
劉徹搖搖頭,又笑:「難怪你這麼喜歡去病。」
意濃道:「我心裡一直把他當我兒子。」她說這話的心中默默流淚,其實如果能給她選擇的權利,她明明是想嫁給霍去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