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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7:00 作者: 天命歐皇
    周鳴霄冷笑了一聲,站在原地,眉眼都咻咻的冒著火氣。

    他倒是想殺人,可殺人又解決不了問題。

    他明明怒氣衝天,偏偏又找不到可以發泄的出口,憋得難受至極,快炸了。

    ——只因為對方是他母親,他能如何?

    畢竟也沒畜生到對母親動手的地步。

    因為太過氣憤,他腦子裡混亂極了,各種各樣的想法和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有短暫的失神。

    有一瞬間,他腦海里似乎掠過了一個想法,想從陽台上跳下去。摔死與否無所謂,能狠狠噁心一下楊秀平就夠了!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再次被怒氣填滿,面容泛紅,牙齒咬得格格響。

    楊秀平還不肯放過他,不給他冷靜下來的時間。

    她說:「你早點接受現實吧!你沒成年,別想著去打職業了。沒有戰隊會要你的。」

    周鳴霄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呼吸急促的吼:「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憑什麼干涉我?」

    這是他努力了很久、花費無數時間心血才爭取到的機會。

    要一直保持很高的排位點數、打出亮眼的成績,讓自己顯得很可靠而不是曇花一現,才會有正式戰隊願意拋出橄欖枝。

    而想打職業的人何其多,戰隊一共才多少個;那種豪強戰隊,哪怕青訓隊的名額,都有人擠破頭也進不去。

    他費盡心機爭取到的東西,有人輕描淡寫就把它們全都扔下了懸崖,讓他再也沒法觸碰……

    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退路。

    現在這條路,被人從身後,攔腰斬斷。

    ……

    周鳴霄直直瞪著楊秀平,臉色有點可怕。

    他仍然很憤怒,面容泛著怒紅,眼神卻不再是氣得要殺人的樣子。

    在和楊秀平的對視里,他周身怒火帶來的熱意已經慢慢退散,反倒有一股寒涼蓆卷了上來,從骨頭縫裡滲著冷意。

    凍得他面色有些灰敗。

    楊秀平臉上倒有一絲意外。

    她已經準備好應對得到消息之後周鳴霄發瘋了。

    沒想到他這麼快平靜下來,反倒讓她覺得不真實,仿佛隱藏著什麼危險……

    她也怕事情鬧得不可收拾,走上前來:「你先冷靜一下,靜下心好好學習,考個大學……」

    「不要你管,」周鳴霄已經懶得浪費力氣用仇恨的目光看她,撇過頭冷冷道,「死了也不用你管!」

    他沒說完就轉身回了自己房間,砰地一聲關了門,從裡面閂上了。

    門板隨後被拍得咣咣響。

    周鳴霄都沒有理會,埋頭在被子裡,捂住了耳朵。

    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空,腦海里更是一團亂麻,他只覺得難受。

    大約是世界末日的時候好不容易擠上了諾亞方舟,卻被親人推下來那麼難受……

    他捂了捂胸口,幾乎要呼吸不暢,艱難的抑制了洶湧爆發的悲傷,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忍了許久,終究是沒有哭出來。

    楊秀平還在外面喊話:「……冷靜一下……想想你爸,想想你以前,你是有能力的呀,不要放棄你自己……」

    周鳴霄拿枕頭蒙住了頭。

    心裡又煩又難受。

    卻連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

    放任自己躺了會兒,等澎湃的情緒退散一些,他摸出手機,習慣性的打開和顏棠的聊天頁面。

    他想說點什麼,宣洩一下突如其來的挫敗和沮喪,可打出了幾個字之後,看了眼時間,又慢慢刪掉了。

    夜深了,讓她好好睡覺吧。

    有些苦,只能自己一個人嘗。

    ……

    第二天。

    蘇銘找遍了整個學校,問這個問那個,一番周密推理之後,才確定死對頭今天的活動範圍。

    聽說死對頭心情似乎不好,他有點樂了,興沖沖的撲過去逮人。

    學校綠化很好,除了植物園,高一教學樓前面一大片都是各種花木。

    還有一座九曲十八彎的石質長廊,邊上種了幾棵老紫藤,在夏天也算一景。

    現在快冬天,紫藤連個黃葉子都莫得了,光禿禿的全是藤蔓。

    周鳴霄就在這長廊又寬又矮的欄杆上,躺屍。

    他枕著雙臂,長腿微微曲起了一點,閉著眼睛。

    睡沒睡著不知道,但蘇銘看著覺得,擱這睡覺是真不舒服,冷風呼呼的刮呢。

    這位果然是心情不好。

    蘇銘居高臨下地俯視了一番,發現對方臉色有些發白,眉心還皺著,眼下兩個黑眼圈,像是碰到了什麼煩心事兒。

    蘇銘還沒來得及幸災樂禍,周鳴霄已經睜了眼,黑眸冷冷一瞥,看他一眼,又合上了。

    竟是一個字都懶得跟他說。

    「喂,幹嘛擱這裝死?起來干架!」蘇銘天性咋呼,有點莽,但很樂天。

    當然,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死對頭頂一張懨懨的司馬臉,蘇銘丁點的同情心都沒有,倒有幫忙雪上加霜的想法。

    「你打啊。」周鳴霄睜眼看他,聲音很低,但還是帶了點鼻音。

    說完又閉上眼,懶得花一絲力氣挪窩,動都不願動,神情慘澹,薄唇蒼白。

    蘇銘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厭世氣息。

    他摸著下巴嘖了兩聲,倒有些奇了。

    畢竟同學幾年了,從沒見過死對頭這天塌地陷的鬼樣子,屬實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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