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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6:03 作者: 青木源
    清漪見元穆還要說,搶在他之前道,「你難道忘記了,皇帝還可以廢黜嗎?霍光操縱上官太后廢黜劉賀的前例在前,你還不記得?哦,對了。他們恐怕還用不著和霍光一樣,把上官太后請過來做面上功夫,不是還有個現成的太子。小小的一個,說話都說不清楚,豈不是要比一個成人容易操縱許多?」

    元穆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寧寧說這些話,是想我不好嗎?」

    清漪搖搖頭,「我只是提醒你而已。早做準備。畢竟如你所說,你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就沒有退路了,但是如果可能,怎麼也要替自己謀劃一條好的出路吧?」

    元穆的臉色這才好一些,但是他依舊面色不佳。

    他盯著清漪的面龐半晌,「寧寧聽到慕容定這廝受傷的消息為何不喜?」他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似乎要找出蛛絲馬跡來。

    清漪別過臉去,「我累了,陛下請回吧。」

    陛下二字瞬間將兩人之間拉開疏遠的距離。元穆手掌攥緊,又慢慢鬆開。此刻的她坐在那裡,面若冰霜,拒人以千里之外。他就算再留在這裡,也不過是看她的臉色。元穆深深吸了口氣,慢慢站起身來,「好,看上去你也累了。我先走,寧寧你好好休息,保重身體。」他說著頓了頓,「我們的路還很長。」

    說罷,他大步向外走去。

    清漪沒有送他。

    侍女走進來,正要遇見出去的元穆。侍女看見元穆的臉,痴痴呆呆,傻站在那裡,人都走了,還一臉痴相。

    五原郡這裡原先是六鎮之一的沃野鎮所在地,民風彪悍之餘,更崇尚粗獷之美。侍女哪見過元穆這樣鍾靈毓秀的人物,每次來,只要見到了,就會痴痴呆呆看上許久。

    清漪看到侍女站在那裡,開口,「你自己去玩吧,我這裡暫時用不到你。」

    侍女依然沒動,不僅沒動,還嘴裡哇啦哇啦說了一大堆話,眼神曖昧。清漪原本心情不佳,侍女如此不知好歹,她抓起手邊的茶杯重重砸在侍女腳下,茶杯頃刻間粉碎,水迸濺而出。

    「滾!」

    侍女吃了一嚇,不敢和她爭執,灰溜溜的跑出去。

    侍女一走,室內就只剩下她一人。清漪胸脯起伏,伏趴在床上痛哭了起來。

    那麼一個無法無天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受傷了呢?

    他那麼壞,就該是禍害千年的命。

    怎麼可能會受傷呢?

    *

    大帳裡頭慕容定光著膀子,軍醫小心翼翼的從他傷口上將箭鏃取出來。

    慕容定在對戰慕容延的時候,被流矢所傷。這也常見,畢竟沙場之上刀劍無眼,被流矢傷中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慕容定年輕體壯,中了流矢之後,一把把外頭露出來的箭杆折斷,然後依然指揮作戰。鳴鼓收兵之後,楊隱之請他親自出面巡營以安軍心。

    慕容定又走在外面走了一圈,再叫軍醫過來給把身上的箭鏃取出來。

    楊隱之看著軍醫給慕容定清理污血,「丞相傷勢無礙吧?」

    「流矢沒有射中要害,不過畢竟身上有傷,還是要好好養。」軍醫見慕容定滿臉不以為然,不由得加了一句,「若是不注意調養,很有可能傷勢加重,到時候就說不好了。」

    「丞相。」楊隱之見慕容定一臉的不放在心上,不由得過去輕聲問了一句,「丞相可還好?」

    慕容定搖搖頭,「我是無事,」慕容定說著摸摸下巴,「你去叫人把我受傷的消息透露到那邊去,叫他們好生得意一下。」說著慕容定又有點心疼,他對楊隱之壓低聲音,「你說寧寧聽說之後,會不會心疼啊?」

    楊隱之一哽,抬頭一看,見著慕容定雙目不似開玩笑,竟然還是認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慕容大尾巴狼包著一隻狼爪:你說兔幾會心疼我不?

    弟弟:……

    第179章 夜襲

    慕容定那一箭射中了手臂, 主將受傷, 不管輕重,都是撼動軍心。所以楊隱之才會火燒火燎的請慕容定出來親自巡營。

    過了三兩日,慕容延這邊抓到了兩三個做軍官打扮的逃兵, 逃兵是從慕容定那邊逃出來的。前段日子雪下得有些大, 導致幾個人分辨不清方向, 誤打誤撞跑到了慕容延這邊, 被一塊捉了。

    那幾個被抓的人立刻被看管起來, 不多時就被問出一些話來了。例如主將負傷,已經幾日沒有見到人了, 軍心有些不穩。他們也有些擔心這次打仗出來是白白送死,撈不到任何好處, 所以腳下抹油逃了。、

    這幾人的級別不高, 再問也問不出什麼。話送到慕容延那裡,慕容延當夜令人上了酒。行軍打仗,一切從簡。但是從簡兩個字只是對下面的人而言, 對慕容延等人是不存在的。當夜, 慕容延叫人上了酒,他和賀拔盛幾個喝酒喝的酣熱。

    慕容延持著酒杯,想起了清漪。那天夜裡, 她面帶譏諷,話語如利劍,說出來句句如刀,扎在他心頭上。

    想起慕容定為他所傷, 慕容延心底又說不出的痛快,不僅僅是因為這一慣的死對頭終於在自己手裡摔了跟頭,他終於可以對死去的慕容諧說,他當年說的那些話都是狗屁。

    慕容延手裡持杯,笑的敞懷,他依著手邊的憑几,看向面前已經有些醉了的幾人。

    「當年先丞相說我甚麼來著?」慕容延目光迷濛,他仰起頭來,仔細思索,「先丞相說我好大喜功,才能有限,實在是不堪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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