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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6:03 作者: 青木源
小蠻奴回之一笑,然後目光投嚮慕容定,父子倆的目光在空中對接,小蠻奴沖慕容定擠擠眼。慕容定哂笑,伸手在臉上一抹,就把臉上的笑給抹去了。
這小子平常看著跳脫的很,恨不得撈過來一頓打,但是現在還很順眼,很聽話的。
慕容延坐在下頭一眾大臣裡頭,沉默不語,甚至他都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抬眼打量上首的這三個人。他坐在那裡,面無表情。旁人偷偷打量他,看到他滿面的冷漠和漠然,瞧不出半絲情緒。
白日裡熱鬧了許久,到了近乎喧囂的熱鬧才隨著賓客的離去漸漸平復下來。
慕容延回到住處,拿出環首刀,坐在胡床上,一手持刀一手持帕,仔細擦拭著刀身。環首刀是慕容延新得來的。雖然是新刀,但已經開鋒。刀身通體寒光凜冽,幾乎可以照出人影來。
慕容延將刀身擦拭了好幾遍,將刀持平,而後令人尋來五隻竹筒,竹筒裡頭灌滿了鐵砂。慕容延走到樹立的竹筒前,手起刀落,在一旁伺候的侍從們只聽得如同錦帛撕裂的一聲響,只見那五隻豎立的竹筒從高到低沿著一條斜直的直線斷裂開來。
慕容延垂首去看手裡的刀,刀身依然凜冽通亮,他不由得讚嘆,「好刀!」
環首刀的優劣,以其能不能破開灌滿鐵砂的竹筒為依據。
他看了一下,刀身上沒有半絲傷痕,堪稱上品。
他頷首,面上都多了一絲笑意。
「郎君,小郎君求見。」家僕見著慕容延持刀而立,不由得一股寒氣從心底生出。腦袋幾乎垂在胸前,抬都不敢抬。
「讓他進來。」慕容延頭都沒抬,依然欣賞著手裡的那把環首刀。他對這把刀讚不絕口,已經把外頭等待的兒子給忘記了。
阿胡走了進來,慕容延道,「你有事?」
「阿爺,我想見見阿娘。」阿胡囁嚅著道。
慕容延聞言,抬眼看了一眼阿胡。這個兒子並不得他的意,因為和段朱娥那個蠢婦在一塊久了,整個人也變得愚鈍起來。
「不行,你回去吧。」慕容延直接拒絕。
阿胡還想再說,慕容延抬起眼來,目光冰冷,「我沒有那個時間和你說這些沒有用的東西,快回去,從明日開始,就給我學騎馬。」
阿胡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在慕容定的目光中頓時化作虛無。他很怕父親這種冷冰冰的,不帶半點感情的目光。
他瑟縮著,生出了濃厚的恐懼。
「你阿娘蠢笨不堪,見了她也是白見,我不叫你見她,乃是為了你好。」慕容延說著,看著阿胡,「你回去吧。」
阿胡嘴動了動,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垂著腦袋,依照慕容延的話出去了。
新年之後,慕容諧正式奉皇帝元績東巡。在年前好久慕容諧就有意讓元績東巡洛陽,祭祀帝陵。奈何這段時間一直諸多事務纏身,再加上慕容定和慕容延相爭,花了不少力氣來擺平兩個兒子的爭鬥。
現在世子之爭已確定結果,朝中內外也一派平和,沒有任何需要慕容諧出手的地方,慕容諧可以騰出空檔來,讓元績東巡了。
皇帝出都城到別的地方去,從來不是一件小事,準備起來也頗為繁縟。幸好慕容諧給的時間足夠多,待到出發日期的時候,也不至於太過倉促。
這些月,宮裡那位從蠕蠕來的皇后生了個一個小皇子,現在就等養到三四歲的時候,如果還沒有夭折,看著能夠長大的話,就立為太子。
慕容諧留下慕容定,自己和皇帝出巡,隨便把慕容延也帶在身邊。
儲君留下來鎮守國都,至於其他兒子去還是留,都是隨做父親的心意。慕容定樂呵呵的領著百官恭送元績慕容諧還有諸多宗室出長安。
哪怕對著慕容延的冷臉,也不覺有什麼。
自己已經得了秦王世子的寶座,是勝利者。勝利者對失敗者也該做出一番姿態來表達自己的寬宏大量。
慕容定沒有絲毫不悅,反而等慕容諧走後,對著自己手下人露出一臉笑來。
老虎不在,猴子稱大王。慕容定比猴子高出許多,自然不僅僅是稱大王了。
慕容定摩拳擦掌,想了好會自己能夠大展手腳的地方,越發得意。
長安離洛陽道路並不遠,慕容諧對元績在面上還是諸多恭敬,至少在明面上,該給一個帝王的臉面都已經給足了。
所以元績和慕容諧還算是相處愉快,沒有衝突。
過了半個來月,一眾人終於到了洛陽邙山。邙山自古以來多墓葬,似乎埋葬在邙山,是所有權貴的心愿,魏室帝王們也沒有例外,而且不僅僅是帝王,那些宗室百官也多將墓葬選址在此處。
帝陵位於北邙山上。因為近年來的戰亂,守陵人逃散,上頭修建的廟宇顯得有些荒涼,甚至有些地方直接破了一片。
看樣子,之前的段蘭也沒有將這些帝陵放在心上。
元績從車輦里看到帝陵破敗的景象,心下羞愧不已,令人停了車輦,從輦中慌忙下來,跪在地上大哭,「子孫不肖,竟然叫先帝蒙受這等的羞辱!」
元績說著倒地大哭,全然不顧作為皇帝的體面。宗室們見狀,也紛紛從馬上下來,跪在元績身後,嚎啕大哭。
一時間哭成一片。
動靜這麼大,自然不可能瞞得過慕容諧,慕容諧聽說之後,淡淡道,「待會叫人來把那片牆稍作修葺。現在局勢還不穩,還不知道會發生甚麼,只能先修一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