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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6:03 作者: 青木源
    被小蠻奴這麼一提,巨大的尷尬如同潮水,鋪頭蓋臉的打了過來,將朱娥淹沒。

    阿胡之前被朱娥訓斥了幾句,心裡委屈沒話說,聽之前還和自己打架的蠻奴竟然給自己說話,一時沒忍住,哭了。

    阿爺不喜歡他,阿娘又不信他的話,倒是蠻奴給自己說話了。

    「這……」朱娥尷尬的恨不得鑽到地縫裡頭,她帶著寶貝兒子過來賠罪,結果自己還弄錯了?

    「阿娘,真不是阿胡,阿胡那會被我按著打呢。哪裡還有力氣去找阿梨的麻煩,打阿梨的那個小子,已經被我帶人打的連他爺娘都認不出來了。」小蠻奴拉了拉清漪的袖子,可是說出來的話叫朱娥面色紫漲。

    「蠻奴可真懂事,小小年紀知道替兄弟隱瞞了。」朱娥咬牙笑道,「這孩子和蠻奴打上,說到底還是不對。」說著在兒子肩膀上推了一把,「去,給你嬸母還有堂兄,道個不是。」

    阿胡滿臉委屈,他方才哭了兩聲,就生生止住了,被母親這麼一推,心灰意懶,他垂著腦袋,「嬸母,對不起。」

    「小孩子玩鬧,只要不出大事,那就沒甚麼。」清漪瞧著阿胡腦袋都快要垂到胸前,阿胡是慕容延的兒子,但這孩子到底還小,而且和他們家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她實在是做不到要拿個孩子來敲打對方。

    清漪沖阿胡笑笑,抬頭正色對朱娥道,「而且蠻奴也說了,欺負阿梨的不是他。蠻奴不至於連人都認錯。既然孩子沒做過,那就算了。」清漪原本想說,既然沒做過,就不要逼著他去認。但轉念一想,這孩子是朱娥的兒子,她這個外人,不好說多了。

    阿胡抬頭看了看清漪,面前的年輕婦人貌美端莊,察覺到他的目光,看了過來,柔柔一笑。

    朱娥一愣,而後內心巨大的憤怒翻湧而上,自己逼著兒子認錯,不過就是想要全了自己的臉面,但是清漪卻告訴她,孩子沒做過的就不要逼他認?

    要不是現在這女人家裡得勢,她至於麼?!

    朱娥心裡憤怒難當,臉上僵硬一下,拉過阿胡,「弟妹可真體貼。」

    清漪送走朱娥,朱娥的臉變得有些快,以前遇見她,哪怕在外頭已經裝的賢良,但是在她面前,必定要露出幾絲本性。到了現在可不得了,既然會忍了。

    「阿娘,嬸母的臉色變來變去的。」小蠻奴等朱娥一走,拉住清漪,興致勃勃的,「我都看著她臉色變了三回了!」

    變來變去的,就算是來自蜀地的那些獻藝的優伶都沒有這份本事。

    「好了,這話可不能說出去叫人知道。」清漪拍了一下小蠻奴的腦袋。

    朱娥氣沖沖的回了院子,她拉住阿胡的手,腳下走的飛快,阿胡跟不上,險些趔趄摔一跤。

    「快點跟上!」朱娥沒好氣的訓斥聲,阿胡聽出她話語裡頭的不耐和煩躁,拼力跟上她。到了院子裡頭,朱娥直接把阿胡丟給乳母,要乳母帶著阿胡去換衣洗臉。她坐在屋子裡頭狠狠生了場氣。

    她看到手邊有拜帖,拿起來看了看,是衛將軍夫人楊清湄叫人送來的,她看了一眼,「這女人也真是命大,寒天臘月的掉到湖裡頭,竟然也沒凍死。」

    衛將軍夫人被南陽王妃給推到湖水裡頭一事,長安貴婦就沒有不知道的。事後這位楊夫人病了一場,南陽王遣人賠禮道歉,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看來賀拔盛對這個妻子是真不上心,不然怎麼著也該弄得南陽王夫婦脫掉一層皮。

    朱娥甩了甩手裡的拜帖,眼裡的譏諷越發濃厚。當初楊清湄不過是她看中的一顆棋子,極其潦倒,困在尼姑庵裡頭,不見天日,她不過是叫人試探。楊清湄和條狗似得恨不得舔她的腳了,那時正好賀拔盛從東邊西逃到長安,她就把賀拔盛給引到了楊清湄那裡。

    對賀拔盛來說,長久旅途的睏乏需要個女人來安撫他,而且這個女人出身名門,曾經是王妃的時候,就格外帶感。

    原本見著賀拔盛娶了楊清湄,她還以為楊清湄手段了得,結果賀拔盛轉頭就膩了她。把她給丟到腦後去了。

    原來不過是個庸才。

    說起來,楊清湄和那個女人還是同父異母的姐妹,怎麼姐妹兩個差異這麼大?

    朱娥冷笑了兩下,隨意把那張拜帖揉成一團丟到一邊去。她靠在隱囊上閉目養神,外頭那些煩心事,被她強硬壓了下來。要是幾年前,她一定會拉著母親還有慕容延告狀。可是現在母親已經化為一抔黃土,而慕容延……

    朱娥從心底冒出一股刺骨的寒氣,打了個冷戰。慕容延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受不了妻子和母親的爭鬥,乾脆搬到城牆上住的年輕郎君了。他陰狠起來,從不手下留情。上回她差點就死在他手裡,她到現在還記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與看死人無異。

    要是她敢拿這事去煩他,恐怕下場悽慘。

    侍女輕步走進來,曲了曲膝,「娘子,郎主過來了。」

    朱娥原本閉目養神,聽到侍女這句,頓時如同有一桶冰水,在這個滴水結冰的天氣里從頭頂澆下,澆了個透心涼。朱娥一個激靈就睜開眼睛了。

    她跳起來,整理了一下髮鬢裙角,和伺候人的侍女一樣,站在那裡。慕容延大步走進來,他看了朱娥一眼,見著朱娥低眉順目的樣子,很快別過眼去。

    慕容延袍子一撩,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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